蕾娜是怎么不留痕迹就离开的。如果她住在监管不到位的贫民区,悄然离去也许能讲得通,可这里是设施完备的富人区。
乌普霍夫嗓音沙哑道:
“那几天,路的好几处监控摄像头,因为质量问题短路烧坏了。警察想调也没法调。”
“而且不只是我们家门前的,”乌普霍夫补充道,“其他住户也有类似的情况。”
“警察调出来的监控录像都是分断的、不连贯的,根本判断不了蕾娜出走的方向。”
“两起意外太巧合了吧。”张丰毅当场就下了判断,“为什么偏偏在蕾娜失踪的那段时期,监控摄像头发生了故障。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破坏,然后伪造成了质量问题。”
“监控摄像头早在蕾娜失踪前半个月,就无法工作了。”乌普霍夫很快就否定了张丰毅的猜测。
他试着给张丰毅详细阐明道:
“我的家处于一片大型社区内,路的监控摄像头是由物业负责维护的,而不由警察局管理。更换摄像头的事务,社区物业拖了很长时间。所以一直到蕾娜失踪,别墅门前的监控仍处于瘫痪状态。”
“蕾娜失踪,他们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乌普霍夫固执地说道。
“有质量问题的监控摄像头,是在同一时间出现故障的,还是陆陆续续发生异常的。”张丰毅紧接着追问道。
假如监控摄像头是被人为破坏掉的,这些所谓的故障必然发生在较短的时间段内。而假如社区的监控摄像头,真的存在某种质量问题。它们总不可能在社区电路没有问题的条件下,一夜之间就全体报废。
要是属于乌普霍夫所说的情况,它们肯定是在使用过程中,因不断的损耗而逐一退休。
这并非是说,它们同时报废完全不可能。而是此种情形概率太小且不合常理。
“我不清楚。”乌普霍夫诚实地摇头道。
“你的问题应当由社区物业来解答。我怎么会了解我家门前监控系统的相关事宜呢。”乌普霍夫向张丰毅摊摊手,不胜其烦道。
乌普霍夫一指出,张丰毅就意识到了他的错误。
他没有作声,捻着下巴,沉下心来,仔细回想细节。他努力地寻找着新的突破口。
乌普霍夫这时开口,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虽然详细情况我讲不出来,但是我记得,社区物业最初就处理过一批故障的监控摄像头。”
乌普霍夫眉头蹙紧,露出竭力回忆的样子,接着说道:
“我想大概是在夏天吧。那时候,我家门前的监控仍是照常工作。”
张丰毅心头猛地一沉。乌普霍夫的话彻底排除了绑架人有意破坏监控的可能。他只好在心里彻底抹去了随之而来的其它揣测。
形似线索的漏洞或许很多。但是无论怎样,张丰毅想,破解谜局的关键,仍然要回到蕾娜为何偷偷外出,她出门后到底去了哪里,绑架人又是在哪里对她实施攻击的,这三个问题来。
可张丰毅百思不得其解。蕾娜为什么要外出,没有理由啊。他左思右想,也得不出半点有用的结论。
这个看似简单的疑点,他到现在也根本没有思路。
张丰毅以手掩面,遮挡住面前的光线。他把脑海放进深邃的黑暗里。
不知为何,他越是想平静下来就越是难以平静。越是想寻找线索,就越是觉得整件事情一团乱麻。
时间仿佛按下了静止键,车厢里顿时陷入了气氛尴尬的寂静中。
车里的人一动不动,宛若没有生命的雕像。炽烈的阳光穿过车窗照到他们的衣领、膝盖和皮鞋。
乌普霍夫满脸疲惫地倚靠在座椅的靠背,双眼空洞地注视远方裸露的树林。忠实听命的司机,粗糙大手搭到方向盘,神色如常。
由于时间的推移,张丰毅感觉射到额头的阳光变得炙热起来。
先开始温度适宜,给人很温暖的感觉。而后逐步升高,由温和转变为强烈的炙烤感。最后则是令人极端不适的滚烫。
张丰毅的感受并不是很好。
最初他以为是快到中午了,日头自然毒辣辣的。
而身体之后传来的变化,却令他心头剧震。
他的额头突变冰凉,而且是刺骨的冰冷。他的额头由高温快速转为低温,仿佛从沸水中捞出以后,瞬间就贴在了冻得结实的冰块。
张丰毅很快就惊醒过来。这根本不是阳光的作用。深秋的日头也本不会像刚才那般灼热、晒人。
这是他的狙击感应在给予他提示:有人把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反应过来的霎那间,张丰毅浑身寒毛直竖,情绪立即绷紧起来。
他咽了口涶沫,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万一被狙击手发现,狙击手即刻就有可能开枪。谁能想到,蕾娜都已经失踪,竟然还会有人埋伏在乌普霍夫家附近。
他微不可见地探手过去,悄悄拉了拉乌普霍夫的西服衣襟,同时嘴唇微动,轻声道:
“身为你的合作人我提醒你一句,有人想要狙击我们。你注意安全,我要下车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