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你的兵呢?”
“...战死了。”
“全死了?”
马忠无言,低下头沉重的点了点头。
“噗!”偷偷抿了口酒的潘璋喷了。
“呵呵...酒太热!”潘璋尴尬了笑了笑,旋即眼睛睁的跟铜铃似的瞪着马忠。
吔屎啦你!老子本部总共就一万兵马,直接让你送掉了五千?嗯?你这个偏将军怎么当的?我这个振威将军以后还怎么当?
陆逊微微皱眉,冷声道:“潘将军,帐前军议,饮酒当笞。”
“哦...这样啊!我这不当是战后庆祝嘛!一下没忍住,不就是鞭刑嘛,我老潘等会下去就让人抽二十下,嘿嘿嘿~”
潘璋没心没肺的笑着,一回头又是怒气冲冲的瞪着马忠,哪边是重点他清楚地很。
虽说夷陵大火之后这些泥腿子对陆逊敬畏了不少,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多少还是不把他当回事。
毕竟年轻嘛,威望不足,这个缺陷不是一场大胜可以弥补的。
好吧...陆逊有些无奈,五千人死了就死了吧,果然成功从来没有捷径,贪便宜的人总是买不到好货,他又接着问道:“与何人交锋?在何处鏖战?何至惨败至此?”
在陆逊看来,能把马忠打的全军覆没,还断掉一只手的人物,怎么说也得是个高等级的称号将军,带的兵还不少。
这话问下来马忠就更懵了,紧张的额前都渗出汗珠,他是真的不知道哇!明明醒着的时候形势一片大好......
“偏将马忠,何不回话!”潘璋急了,这可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收编来的兵崽子啊!当初孙权还没发达的时候,自己就跟着在扬州的各处小县城抓盗剿匪,辛辛苦苦十几年积累下的大兵一下就被马忠败掉了一半!
潘璋越想越气,恨不得一榔头锤死马忠,方才对马忠的护犊之情已经化为浓浓的愤怒,啪叽一声把案几拍成两瓣,起声对陆逊吼道:“大都督,末将想把马忠砍了!”
“坐下...且听马将军如何分说...”陆逊只觉得头疼,这潘璋像是在唱汉乐府,还是不着调的那种,文化人也是有臭脾气的,陆逊这会就在心里大骂:mmp,你怎么不去采风呢?
马忠实在避不过,只得底气不足的小声嘀咕。
“回大都督的话...末将不知道啊...”
“噗!”风度翩翩的朱然将军正在优雅的品茶,闻言喷了出来,他左右瞄了眼发现无人看他,于是又故作镇定的端坐好,淡淡地道:“呵呵...茶太凉...”
连陆逊都有些不淡定的深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你的部下全军覆没,而你对此却一无所知?”
接下来马忠只得如实叙述自己的经历,将军二代和关凤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自己的右手被斩掉的耻辱也咬牙说了出来。
“末将被那关凤斩掉一只手,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兄弟们就死光了......”
这话说出来,引得陆逊等人一阵沉思,几个莽夫将军却是异口同声的呸了出来。
“噫!没得出息!竟被一个女娃娃砍去右手,你还有脸当将军?回家养猪吧!”
陆逊若有所思的问道:“据你所说,关凤的刀法能有关羽的几分威力?”
马忠也冷静下来仔细对比了一番,这才肯定地道:“大都督,关凤的武技和关羽差不多,只是威力上需要不断叠加,末将挡到第八刀的时候,威力就已经堪比关羽的拖刀斩了。”
这话却引来了莽夫将军的嗤之以鼻,韩当大嗓门直接拉了开来:“哈哈哈哈!至今见过关云长拖刀斩的人,除了与其相同等级的将军,其他非死即伤,就凭你也敢提关云长的拖刀斩?”
这话当然含有吹嘘关羽的成分,这台子上的人都见过关羽的拖刀斩,只不过是凭借军阵中不敢单挑而已,不过韩老头当然不是想吹嘘关羽啦,他是想告诉在座各位,他韩当以前挡住过关羽的拖刀斩,也该从杂号将军的位置上挪一挪啦!
“这么说你挡住过关羽的拖刀斩?”陆逊也提起了兴趣,这次他说不定能挖出一个人才,他并不喜欢莽夫,像马忠这样能动脑子回首掏的将领值得培养,这次失败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决策上并没有不对之处。
马忠沉默了一下,他脑海里闪过雪地里老将军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当初哀嚎着求饶过,最后却还是割下对方的头颅以求富贵。
是啊,我马忠不正是这样的人么?他忽地伏在地上,声音沙哑地道:“大都督,末将有罪!”
“何罪之有?”
“当日临沮之战并非末将擒杀了关将军,而是关将军力竭而亡。末将并未能挡下关将军的拖刀斩,而是跪伏请降...最终发现关将军失去了气息,才上前斩了头颅,以此邀功!!”
“马忠将军,茶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朱然缓缓眯起眼盯着马忠,身后一股杀气腾出。当日临沮伏杀,是他和潘璋所部一起布下的重重包围。潘璋、朱然部擒杀关云长,是他们当日一起商定的最终结果,也是朝堂上已经定义下来的事情,如今被马忠揭发出后幕,不仅自己面上无光,在孙权那边的声誉也会受损,搞不好自己下半辈子的军旅生涯就此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