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皇后娘娘,那能说的话就多了去了。还未与皇帝大婚,便担着谋杀嫡妹的嫌疑,尔后更是受皇上诸般刁难,即便是入宫为了后,也是一个‘继后’。如今,顾家二小姐死亡的真相浮出水面,杀人犯的嫌疑总算是洗清了。可,她庶女的身份,却是如何也甩不掉的。
原本,按照她如今的金尊玉贵,母凭子贵,将顾府二夫人抬为正室也不是不可以的。可这里头,又牵扯到了梁家。若大夫人的娘家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梁家。
老国公梁载冰,那可是先帝还在世时,能与他同桌吃饭的存在。跟在先帝身边出生入死,一身伤痕数不清有多少条是为先帝爷挨的。加上其卓越的军事才干,在军中的声望甚至高过于才登基不到两年的小皇帝。
其子梁泰首,亦是军中风云人物。
当年先帝爷做主,梁、顾两家联姻,就是奔着将相和去的。梁颖去世后,为了两家的和睦,先帝爷特意下令,顾相府的正牌夫人,只能是梁颖一人。
是以,哪怕是顾太后想要施恩于刘敏,也要碍着先帝爷的圣旨在,不敢造次。故而,哪怕自己女儿贵为皇后,刘敏名分上依旧是顾相府的妾侍,连个诰命也不能有。而生母是妾侍,皇后的身份自然也就是庶出。
在场众人都是眼明心亮的,没有哪个人会自己找死往枪口上撞,遣词琢句时都有意避开嫡庶话题。万贵妃作为宫中的掌权人,成了精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能说出这一席话来,不是脑子烧糊涂了,就是故意给皇后难堪。
这些日子,白城总有些流言蜚语,说自打皇后娘娘杀人嫌疑洗清了之后,便想要拿回六宫大权,可万贵妃不肯,所以两个人明争暗斗起来。
“本宫的母亲一没有诰命,二没有特指,自然是入不了宫的。”顾皇后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美食,微垂眉眼,眸子里便露出了些许的伤感来,“自然不能像万姐姐这般,有皇上的恩旨,万夫人可以随时入宫来与姐姐母女团圆。”
若说万夫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那是骗人的,她能从小将万微澜当做后妃来培养,可见其野心还是不小的。但她能培养出一个温婉大方的万贵妃,其本性也坏不到哪里去。听出皇后话中的落寞,她忙起身道:“皇后娘娘得天独厚,迟早能为令尊挣来一片尊荣的。”
“借万夫人吉言了。”顾皇后抬眉笑了笑,“初次见面,本宫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正巧前些日子得了一株珊瑚,便送给万夫人吧。”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万夫人连忙起身谢恩。
她们两个这边有说有笑,和颜悦色,将万微
澜撂在一旁,好似她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不通情达理的人。
本来吧,皇后赏赐礼物,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当两个小宫女将那人高的珊瑚树抬出来时,满亭子的人都震惊了。即便是少年时闯荡四方的莫夫人,也惊得站起身来,连连赞叹道:“妾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珊瑚树呢。”
万夫人更是惊的脸色都变了,连忙起身下跪,“妾身如何受得起娘娘如此大礼?”
顾皇后擦着手上的油脂,笑的温婉明媚,好似一湾春水柔出了三月的暖,“夫人是万姐姐的母亲,当是这一条,自然也就受得起。”又同众人说:“本宫也为各位夫人准备了礼物,稍后自有人送上来。”
众人连忙起身谢恩。
皇后目光一转,落在了末席的温诚心身上,笑说:“温姑娘,你的礼物有些特别,须得你亲自来取。”
本想装个小透明的温诚心再次被艾特,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她毕竟是个有大见识的人,心里再怎么疑惑,面上也是风不动的一脸冷漠,屈膝先谢了恩。
皇后将擦手的帕子搁在案头,抬手揉了揉眉心,便说:“本宫乏了,要去歇一会儿,各位夫人随意。”说着,起身带着胭脂走了,临到温诚心跟前,停下说:“温姑娘,随本宫去看看你的礼物吧。”
温诚心只得跟上。
到了合川殿,顾姝屏退了左右,让胭脂替自己褪下外袍,只着了一身繁华似锦的锦衣,往榻椅上一躺,“胭脂,你再令人上两盆小龙虾来,在外头吃得端着架子,没意思透了。”
胭脂应声去了。
顾姝又招呼杵在门口的温诚心,指了指榻边的小矮凳,“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别拘着,过来坐。”
温诚心本来也不是个拘泥的人,行过去坐了,方蹙着眉头说:“臣女和皇后娘娘并不相熟吧。”
“一回生二回熟嘛!”顾姝歪靠在软枕上,剥着个金桔,“你替本宫洗清了嫌疑,本宫该怎么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