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艺师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试探地说道:“少爷身边也不是没出现过人……”
叶夫人眼睛瞬间就亮了。“是谁?”
“影后柳星缘!”
“海棠子到了,请前往大剧院的乘客准备下车。”
巴士到站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云静贻才一头磕在了座椅前的栏杆上,悠悠转醒。
她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这已经是这一路公汽的终点站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大剧院赫然出现在眼前,上世纪十年代的模样,墙上还有卷起的红色公告纸,已经被风雨洗刷得泛白。
大剧院上有一块仿佛二元店里买来的灯牌,“世界尽头大剧院”这七个字起码有五个字不亮,只剩下了“尽”“剧”两个字还在苟延残喘,再一看这周围荒凉的景象,真的好像来到了世界尽头,而且这出剧马上就要尽了。
云静贻有些后悔自己迷迷糊糊就答应了温馨的请求,对方也不是给她介绍的工作,而是说有一个乐队的朋友找她帮忙介绍个主唱,于是温馨就把自己介绍给了对方。
按温馨的说法,这里面的人都是知道了她的事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嚼舌根的,云静贻自嘲的笑笑,看来这种时候都需要自己朋友帮忙营造一个没有辱骂的环境来自欺欺人了。
云静贻深知自己的魅力,尽量把自己往朴素里打扮,但是还是掩不住那全身的气质,每一个毛孔里都在散发着美人的信号,连售票处的老大爷都愣了愣。
“五十块。”大爷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漂亮姑娘也要收钱。
云静贻一边找钱一边问:“这里还在收门票?”
“嗯。”老大爷伸出枯瘦的手,沾了点儿口水将她递过去的钱抹平。
“那您一定很无聊吧!这里看上去应该很少人来。”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大门口处乱飘的混浊橡胶帘打在一块儿“匡匡”作响。
能在这样的地方坚持自己的本心一守就是那么多年肯定很不容易吧!云静贻心里升起了一股斗志,她感觉自己被老大爷这种极有可能从年轻时就守在剧院的深情给打动了。
看着老大爷皱成一张菊花的枯树皮脸庞,心里的敬畏油然而生。
她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夕阳西下,老剧院和老大爷的旷世巨作。
“我无聊什么?我又不是卖门票的。”说着老大爷就把钱揣近兜里,转身就出了售票处。
“什么意思?”
老大爷扛起放在一旁的农具,俨然一副刚刚从田地里回来的农夫模样。“你这丫头看上去漂漂亮亮的,怎么这脑子不太好使?我说我不是卖票的。”
“那你怎么要收我门票!”云静贻顿时觉得刚刚的玻璃心都碎成了渣渣,恼怒不已。
“我看你像个城里
姑娘,怎么知道连张门票钱都舍不得?”话是这么说,老大爷却没有把钱拿出来,而是将手揣进了兜里,捂得紧紧的。
“我不是……”云静贻被绕进去了。“您又说您不是卖门票的,却又收我门票钱这是为什么?”
“骗你咯!”老大爷看着骨瘦如柴,连收个钱都颤颤巍巍的,没想到跑起来快得很,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一堆废墟里。
云静贻伸出手,徒留在原地。
本想着见着乐队成员才是此行最大的考验,没想到才刚到门口就被骗了,真是出师不利,云静贻捂住眼睛笑了起来,算了,就当破财消灾了吧。
进了剧院才发现外面看着还算是好的,内里就像一个装满了废物的肚子,拨开橡胶卷帘,满大厅的废肠子和腐烂肺脏就扑了出来,直冲眼球,带来极大的冲击。
云静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就是温馨说的“有点儿乱”“但是无伤大雅”?
大厅里只有一个老婆婆坐在废物堆旁处理着瓶子,手利落地从废物堆里拉出瓶子,迅速倒光里面的水或是红红绿绿的饮料,然后丢在地上,一脚一个,动作麻利。
“您好。”云静贻实在没找到还有其他人,于是就走到了老婆婆前面,软着声音问道:“老婆婆,请问一下易拉罐乐队在哪里啊?”
老婆婆没有听见的样子,手上又处理了好几个废物瓶子,寻了个麻袋装好打了个紧实的结。
云静贻又上前了几步。“请问……”
老婆婆眯起眼睛抬头,皱巴巴的脸上满是不悦。“干啥子咯!挡着老婆子的光了。”
云静贻看着被自己的影子笼罩住的瘦小老婆婆,尴尬地挪到了一边。
阳光回来,老婆婆面前一块儿又亮了起来,她又投入到了拿瓶子、倒瓶子、踩瓶子的工作中。
“老婆婆,我……”
老婆婆抬眼斜了她一眼,吓得她吞回了未尽的话。
老婆婆又踩了几个瓶子,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将手随意地在身前看不出颜色的围裙上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