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该来到这世上。
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母亲发现我要堕了我。
自然没堕成功,否则我也不会躺在这里与你说话。
父亲及时阻止了母亲,别误会,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愿意生下我。母亲是风尘女子,父亲是中间人,平日里负责拉人过来,行不轨之事。
一墙之隔,靡靡之音,那种滋味,我至死也不会忘怀。
父亲为人不羁,一次与县尉小妾私会被抓到,打得不成人样,子孙袋都被打爆。
没办法,须留个香火。
我便侥幸能够出世。
长到岁,既不读书,也不学习,在青楼端茶倒水,无一分工钱。
自小流连于风月之地,厮混于流氓地痞之间,没有学会什么本领,只会偷鸡摸狗,打架斗殴。
小而偷盗,大而明抢,我这种人若不出意外,长大后要么游手好闲,碌碌无为,要么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或如父亲这般,也是不错的营生。
有个人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她叫林玉容,是我的姥姥。
十岁那年,林玉容用她省吃俭用存下的一点钱,将我送进一家私塾。
期望我能学习成材。
我很明白,能读到书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潜心学习。
因为县尉家的公子,也在那里就学。
或许是他,或许不是他。
总之那里传开了父亲的‘光辉事迹’,从此每天都备受煎熬,难以为继,终于还是辍学了。
我恨他们吗?
恨,久而久之,也就看开了。
天道轮回,人各有命,也许我上辈子生在帝王之家,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这辈子,出身就下贱一些。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流连风月之地的常客,通常会有一身毛病,父亲在我十一岁那年染病去世了。
不知道是什么病,竟然埋伏了如此之久,要知道父亲早已丧失作为男人的能力。只是迫于生计,才继续原先的买卖。
随后她也步了他的后尘,相继死去。
他们待我还是不错的,他们的死我很不舍,可是……竟有一种解脱感。
此后,林玉容一手将我带大。
林玉容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相公,我姥爷,是个穷酸书生。
年轻时科举落榜次数太多,总是感叹自己怀才不遇,老天无眼,儿子死后,将所有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还好他们都不长命,此后我也就彻底解脱了……
后来?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读书起到的作用最小。
膏粱子弟无须努力,便可待上层,笑看众生,如我这种出身卑贱之人,想要往上爬,几乎没有可能。
但我很小就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那就是借势。
私塾读书的时候,总是几个人欺负我一个,他们互相借势,以多欺少。
入朝为官可以官官相护,占山为匪可以狼狈为奸,同道为贼可以同流合污。我知道我必须认识更多的人,不是狐朋狗友,而是精英,掌握着金钱权势,甚至国家命脉的精英,和他们打好交道,在必要的时候,借取他们的资源。
我自然无条件交到精英,酒肉朋友倒是交了一堆。
酒肉朋友也有作用,通过其中一位引荐,我拜入了七大邪宗之末的阴虫邪宗,算是敲开了修真界的大门。
那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一开始在邪宗只能做最低的杂役,被人呼来喝去,还好有蔡兄帮衬,逐渐站稳脚跟,在那里我学会了很多被世人称为旁门左道的东西。
后来邪宗被灭,只能另谋出路,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典当,仍旧不够来回路费,于是与友人街头卖艺,胸口碎大石,枪尖顶咽喉,口吞钢珠,全都做过。
凑够路费,与友人结伴去傲天玄宗,可那里的人指责我却心术不正,对我冷脸相待。
甚至要置我于死地,理由是以绝后患。
我从江州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而来,单凭一场人品考核,就要断人生死,我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幸而有人搭救,我才得以存活。
进不了傲天宗,钱财所剩无几,只得想办法离开,另作打算。
几
经周折,我安然回到江州尹城。经过多年,我已改头换面,连县尉的公子都认不出来。
虽然我出身差,所幸爹娘给了一副好皮囊,经友人介绍,和当地大镖局东家的女儿对上了眼,她也姓沈,叫做沈燕秋,个子不高,很瘦,长相无甚特色。
我入赘进了沈家。
明明是自己的家,确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沈燕秋善妒,不喜房中事,遑论纳妾,能不能碰她,还要看她的脸色。
最令我不解的是,从认识到成婚仅仅三月,孩子却出世了……
弱者流连过去,强者展望未来,我本无意回忆太多过去的事。
就说到这里吧。
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寒光一闪,怀中女人脖颈出现一道血痕,鲜血飙出,大颗小颗的血珠被无形之力牵引着,汇聚成一颗颜色极深的血珠。
随着鲜血的飙出,女人的尸体逐渐萎缩,凝聚在空中的血珠仿佛受到高温炙烤,开始冒出腾腾蒸汽,蒸汽散去,留下最为浓郁的一滴血。
沈卿远一抖腰间乾坤袋,袋中飞出一物,正是天机镜。
血滴滴入天机镜顶端,二龙口中的宝珠上,宝珠一闪,被血滴彻底吸收进去。
“黄长老说过需要万人鲜血凝练出一颗血珠为引,才能开启这镜子,看来得造不小的杀孽。”沈卿远收起镜子,翻窗轻飘飘落到地面上。
四周是熟悉的尹城建筑,街面上,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片祥和繁荣之景。
望月楼后方横亘着一条河流,沈卿远抬脚,走上通往河对岸的石拱桥。
“四哥,望月楼新来了一个丫头,那白嫩的小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皮肤真叫一个水灵,嘿嘿嘿”望月楼后方河对岸一家面摊,两个汉子面对面坐着吃面,一个汉子又矮又胖,一个汉子脸部皮肤粗糙如砂纸。矮胖男含着一口面条,笑得甚是猥琐:“昨天我弄了她好几次,她路都走不稳。”
王四大口吃面,含糊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些烂货有什么好弄的,今晚哥哥带你去弄个良家。”
“又弄良家?”矮胖男眼睛一亮,语气难掩兴奋:“弄谁?”
二人正商量着弄谁的时候,殊不知自己要被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