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解释,可这明明是大忌,太太去向他手底下的秘书打探行程,这让秘书怎么看?徐东显然已经失去耐心,但并没发作出来,只是低下头稍稍收口气。
“你今天喝了酒,这事以后再说,你先睡觉!”说完转身要走,可还未出门又听到身后喊:“你等等!这么晚还要去哪里?”
“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
“什么工作非得今天完成?”徐东留给她一个背影,并没作声。
温漪又问:“好,就算你要去书房加班,那你给我一个时间吧,几点,几点你能回房睡觉?”
徐东想了想:“大概一个小时吧。”
“好,那就一个小时,我可以等!”
至此徐东不得不承认今天的温漪有些反常,他转过身来,床上的女人脸色微红,眼里透着一股倔强。
“太晚了,你又喝了酒,没必要等我,先休息!”
“不,我能等,更何况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个小时。”温漪抱着一副必胜的架势,徐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
日日夜夜与人斗,与己斗,他早就已经疲于纠缠。
“随你吧。”他已经没有跟她争吵的欲望,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这就走了,温漪呆呆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指一点点往被褥里抠。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温漪几乎维持同一个姿势一直坐在床上,看着指针从12点指向1点,可书房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温漪的酒劲渐渐沉淀下去,思维却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一点点凝聚,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男人不会回来的,就算再给他一个小时,一天,一年,他大概还是只会站在原来那个位置。
这一头,徐东并非撒谎,他是真的忙。前两天去海城开会,今天才回来,晚上有个客户约吃饭,他临时接到电话去赴约,导致手头又堆了一堆工作。
周五的航班还要飞法国,按照温漪的计划起码在那边呆半个月,所以他必须在走之前把所有事情全部安排清楚才能不影响项目的进度,纵观所述忙是肯定的。
当然,除却这些多少还有些私人原因,忙碌一直是最好的借口,而工作是良剂。
他把所有精力全部耗费其中,耗到自己筋疲力尽,透支,恨不得占床就能睡,不然他根本无法保证自己能不去想那个人,可是脑子一旦停转,有些东西还是会见缝插针地钻进来,就像现在这样,他看完一套方案之后把疲惫的身子靠在皮椅上。
他知道梅瑶明明人就在那里,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域,他知道她的住所,她的工作地址,却连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消磨的不是他的斗志,也不是他的感情,而是他原本还能理直气壮的心。
徐东“砰”地合上电脑,伸手摸烟,可却只摸到一个空盒子,烟都抽完了,这阵子烟瘾极重,一天一包都顶不住。
他只能起身去客厅,记得大衣里还剩半包,可走到客厅的时候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深更半夜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且没开灯,“你怎么不睡觉?”
沙发上的人没动静,徐东绕过去想开灯,却在手指触及开关的那一秒听到温漪凉飕飕的声音。她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躲我?”
徐东愣了愣,回答:“没有,你想多了。”
温漪:“那为什么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
徐东:“因为太忙了。”
温漪:“忙?”她声音还是凉凉的,又笑了一声,“你总是拿忙当借口,可你刚才明明说我们是夫妻,夫妻……你知道夫妻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要同吃同住,睡在一张床上,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徐东,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碰我?”
黑暗中好像有根针,“噗”一下,气球被戳破了。
温漪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演了这么久,倔了这么久,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句话就破了功,这似乎跟她预想的不一样,都是酒精和黑夜惹的祸,但话已经说出口,她觉得完全挑开也无所谓了。
温漪干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徐东面前。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冷静过,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跟徐东说清楚,可能是憋的太久,她太想倾诉了,“之前因为徐志捣乱,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那时候就算你对我做再过分的事,我都能原谅你,因为我能说服我自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跟自己的哥哥。但那件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也说过翻篇了,可现在你表面上对我客气,但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是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温漪说到这轻轻笑了一声,带点绝望和自嘲,“你也知道,今生今世陪在你身边的只会是我,你要接受并承认这个事实,其余不该想的不该念的,趁早打消念头,不然我不会一直这么宽容下去,我也是有底线的,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有恃无恐。”
温漪凉飕飕的声音在黑夜中一点点流散,似陈述,又似警告,与她平时温和明朗的性格截然不同,不过徐东似乎一点都不生气,黑暗中那双眸子冷清透亮,他轻轻在心里嘘了一声。
温漪以为他终于有话要跟自己讲,可下一秒他只是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很晚了,去休息吧,别胡思乱想!”说完转身又进了书房,空留温漪独自站在客厅,周围一片黑暗,空气中却仿佛响起许多嘲笑声。
她都已经把话讲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他还是如此无动于衷?
徐东重新坐到电脑前面,但很快又听到外面温漪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