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来的速度很快。
一来是他并不知道李仁和苏轼有关系,二来是他担心着侍读郎可能是得了皇帝的密旨,故意来太学这边巡视。
可来了以后,却发现李仁和一群太学生正坐在一片花香四溢的亭子里。
这兰亭本来就是太学生日常读书题诗写词的场所,自然也有红木漆的大板桌。
左右两边更是围了一大群太学生。
本来李格非还有些担心年轻气盛的太学生轻视这一位通过平章事大人举荐做官的侍读郎。
可走进了以后,这才发现,四野里静悄悄的,只有那兰亭中年轻爽朗的声音传出。
李格非走进了些许,鼻子里满是花香味道。
兰亭很大,里边坐了三个李格非比较熟悉的太学生,再加一个坐在主座上的年轻侍读郎,一下子就显得很是空旷。
“下官李格非,拜见大人!不知大人莅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年轻的侍读郎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躬身下拜的李格非,快步上前,双手扶起李格非。
正在李格非心中有些受宠若惊的时候,却听到这年轻的侍读郎爽朗道:“李大人重礼了,昨日我见苏公,还提到李大人呢,我与令爱谈论诗词,也算是至交好友,不敢受此礼。”
大宋朝堂摸爬滚打的人,对各种暗语听得很是熟悉。
李仁这一番话已经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李格非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自己人。
也就不是那么拘泥于礼节,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李大人暂且入座!”李仁微微一笑,自个儿先坐了下来,至于那三个太学生中的诗词高手,则连坐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能站着。
尊卑有序,当然不是放在嘴上说说的。
周奇这会儿也混在人群边上,满脸怪笑看着兰亭中的李仁,就等着李仁出丑。
李格非沉吟片刻,眼眸含笑道:“却不知……”
李仁道:“本来只是一些小事,倒是这三个太学生想要与我切磋一下诗词,正愁没有人做评判,不如李大人来做个点评之人?”
“这……”李格非心思转的飞快,向着面无表情的三人看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陷阱。
他微微一笑:“大人身份尊贵,你们三人还不退下?”
为首一人洪杭一拱手上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身为官家侍读郎,必定文采卓然,为我等后辈做楷模,定可以勉励太学生,甚至与留下一段佳话!”
换言之,如果李仁写的诗词,还比不上几人,那留下的就不是佳话,可就是身败名裂了!
李格非面色一沉:“洪杭一!你平日里品学还算端正!难不成忘记了尊卑有别?”
“学录大人误会了!”人群里周奇一改脸上那阴沉之色,满脸和煦的走上前来,拱手一拜:“学生周奇,拜见学录大人,方才是侍读大人亲自前来教诲学
什么们的,大人误会了,我等自然知晓尊卑,不敢轻易冒犯上官。”
李格非眉头轻轻一皱,暗道李仁还是太过于年轻,着了这些太学生的道。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有些悲痛,堂堂太学生,不想着钻研学问,为生民立命,反而向着如何坑人害人。
唉!
可悲啊!
片刻痛心过后,李格非面色下沉:“我问你话了吗?轮到你说话了吗?”
周奇低首不语。
洪杭一却不满道:“太学中,只有学问分高低,而无官职高低,学录大人要以势压人不成?”
李格非脸色又是一沉。
李仁嘴角微翘,心想李格非这个太学录……是有点不安逸啊。
这或许和苏轼之前遭贬有不少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