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机械般的重复：“道祖爷爷在拐角。”

“天养姐姐。”张烨烨远远的、屁颠屁颠的道，“圣君妹妹要请我吃鸡屁股，想吃吗？”

“天养……”杨素芬眼泪婆娑的冲了出来，踢开程伟，敞开怀抱，祖孙抱成一团。

程伟一边走向街的拐角，一边收拾心情，打起精神直面元始天尊。

拐角处平平无奇，一个江湖骗子似的老道士正和女环卫工攀谈，并未因程伟到来而暂停，爽朗的笑声、霜白的发须引人频频侧目。

十分钟过去，谈兴高涨的女环卫工发现程伟，后知后觉道：“这是程老板的亲戚？”

程伟板着脸：“这样的亲戚我可不敢要，拐走我女儿七年，今天才送回来。

”

“啊？”女环卫工吓了一大跳，不辞辛苦就是为了让孙子过的好一点，这是被人盯了？她逃也似的远去。

“好人难做。”元始天尊拍了拍身的尘土，向江边走去。

“你老人家喜欢这种好？”程伟冷笑。

“贫道不就是这样长大的？”元始天尊话锋突然一转，没头没脑道，“胜之不武。”

“两百五十年的积累胜过三十年，确实胜之不武。”程伟寸步不让，力争风，“我和你老人家都没笑到最后，现在谈胜之不武……太早。”

“贫道输，也不是什么坏事。”元始天尊笑了。

“你老人家若想投胎，我一定送。”程伟说。

“若有那天，求之不得。”元始天尊又道，“今夜冒昧前来，是想说声谢谢。”

“千万别误会，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

“是帝君误会了，这声谢谢是替影子说的。”

“不能替，两位性格大相径庭，根本不是一个人。”

“已经谢过了，天养就是。”

“呵呵，你老人家脸皮见涨，作为一个父亲，七年都不知道女儿的存在，还想让我感激？”

“自本朝太祖立国时起，贫道和碧霞元君从未干涉过历史进程。路施主是个例外，路施主迷惘无助时曾有过舍去天养的念头。碧霞元君想结一份善缘，贫道便破例允了。天养在岱宗碧霞祠出身，历朝历代皆认为此处最接近天，遂名天养。”

“只是你老人家和碧霞元君？那……路南南有舍去天养的念头不足为奇，确实该谢。”

“帝君说谢，贫道反而心生惭愧。”

“你老人家想等我问为什么？生活处处是坑，真是一点不假。”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意味着什么？开枝散叶只是开枝散叶？石磐若是帝辛，别的孩子呢？孩子的母亲怎么想？帝君有没有想过，是与非、黑与白早已混淆？”

“妞妞为什么开府别居？”程伟一语中的。

“不是帝君嘱咐阿水、化形之机在康巴秦峰？”元始天尊反问。

“你老人家的坦诚到此结束？”程伟冷笑。

“避而不答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坦诚？”元始天尊轻叹，“根本就没有答案，对镜自观，己又是谁？”

“做回自己不好？”程伟莫名惊悚。

“工业化、信息化时代退回农耕时代，像不像纪元重开？”元始天尊笑着摇头，“很长一段时间内，贫道都想不明白老师死灰复燃的生机何在，直到影子生出神智。影子诞生于帝君的暗示之下，所以他身有几分帝君的神韵，姑且算是吧，毕竟只是取自于贫道映象。效果很不错，他和帝君一直很投缘，且未止步。钟馗归虚那日，他和老君大打出手，事后我们有过一次争吵，在他离去时，镜子里面的影子不是贫道，而是帝君。”

程伟一阵晕眩，忽然想起和影子的初遇，开封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