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是不是很帅?”锋龙一边在问,一边还在吸溜着面前的面条。三鲜味儿清汤,三两面条已经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额……作为小说情节的话……三流吧……你先吃着,我还要去人才市场逛一圈,要不我就先……”桌对面的少年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这个人。
“喂喂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那个你叫啥来着?”锋龙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面汤,油光发亮的嘴又动了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忘了这个少年的名字。
“我叫林末央,大哥您这一碗面的功夫问了我四遍了。”林末央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绝对脑子不正常,要不就是有点脱线。
锋龙哈哈哈大笑,笑完还不忘把最后一口面汤卷了个干净,林末央又默默在心里给眼前此人贴上了饿死鬼的标签。
“对对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注意你很多天了,从你一个月前开始天天去人才市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怎么啦?缺份工作?”锋龙笑道,看着眼前这个既瘦弱又有点怂的小家伙。
林末央一听这话,顿时警惕起来,他左顾右盼了一番,还好这个面馆生意不错,周围的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还能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如果这人真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大声呼救应该也是来得及的,“大哥……您不会是什么跟踪狂吧?”林末央的确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了,自己明明是去人才市场的路上,这个锋龙一下子就从路边跳了出来,还一把深情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第一句话就是:“小同志,我可算找到你了。”
当时那煽情的语气和眼中流转的晶莹泪光,像极了在草地上找到自己失散的小部下的红军老班长。
然后在林末央还没反应过来得时候,老班长就拉着他在旁边的面馆里坐下了,点了一大碗面条,20块的白斩鸡,还卧了仨鸡蛋。
这个锋龙就开始边吃边给他讲魔幻故事,还大多数都是以他自己为主角的。全是些他在外国某某魔术家族大杀四方,单枪匹马在英国僻静小乡村里捣毁邪教的故事,林末央这下才断定这家伙脑子肯定有问题。但是林末央从小的时候身边人对他的评价就是烂好人,听着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锋龙讲故事,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然不是,其实是这样的,我也在找一个帮我干活的人,而我在人才市场物色人选的时候就发现了你。”锋龙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对面前的年轻人解释道。“你知道吗,你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我,少年,在那嘈杂的环境中,你就好比是钻石一般的闪亮啊!”
“哈?”林末央有点疑惑,自己从小到大成绩中下,性格懦弱,胆小怕事,除了经常被人说心地比女孩子善良以外,虽然这种评价也不是什么正面评价,还从没人把自己评价为钻石。看来这个锋龙不仅脑子有问题,眼睛也不好使。
“很意外吗?不不不,这30天里,你从没插过一次队,和人才市场的其他人发生冲突时总是主动道歉,可以说,你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而且这一个月以来,回家路上你帮路上的清洁工捡过三次掉出来的垃圾,恩,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锋龙笑道,他把桌上的面碗推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金属魔方扔在桌面上,开始用手摆弄起来。
林末央的一只手已经悄悄地伸进口袋里捏住了手机。这个人连路上自己帮别人捡了多少次垃圾都记得那么清楚,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跟踪狂了吧,这种表现完全称得上是变态了吧?而且还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小玩具在那里摆弄,你确定这家伙不是神经病?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这家伙已经表现出妄想症,老年痴呆,小儿麻痹,甚至在说话间还对自己眉来眼去,天知道这货是哪家医院跑出来的。
锋龙可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林末央的眼里成了变态,他还在努力摆弄自己手上的小东西。
“好啦,这下我们能好好谈谈了,毕竟这里人挺多的,要是直接谈的话我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锋龙忽然开心地大笑道。
你还觉得自己不像神经病吗……林末央心里暗暗吐槽道,却又心中一紧。哪里不对劲,就在刚才锋龙发出那声极其没有社会公德的吼叫声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劲了。
“是声音,我屏蔽了这桌的声音哦”锋龙的声音响起,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不正经了,但是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那股玩世不恭的笑意。对的,是声音。这里原本充满了嘈杂的喧闹声,可是现在就好像这一桌被从世界中隔离出去一样,明明身边的服务员还在递送着面条,新来的客人还在大声吆喝,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时林末央看向锋龙的手,这才发现他摆弄的东西,是一座黑色的金属雕像,还没有半个巴掌那么大。那是个长着奇怪的头颅的异兽,像极了一条被缩短成了一只蛤蟆的龙,林末央只觉得自己以前似乎见过这个东西,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帅吧?这东西叫蒲牢,龙之九子之一。”锋龙知道林末央在看这座小雕像,于是赶紧介绍道,语气里还满是自豪。
蒲牢!林末央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了,自己高考之前,家里人专门带他到附近的寺里烧香,结果去了才发现是个道观,当时林末央对这种迷信活动实在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他估摸着三清去做数理化他们估计也看不懂,就在观里乱跑,当时就在大钟的上方看到了这东西,他也是以这样的姿势趴在钟上。
“蒲牢声如洪钟,中国人喜欢把他刻在大钟上,所以我在做这个小东西的时候用了蒲牢的造型,是不是很棒?”锋龙将小雕像拿起来,示意林末央伸出手。林末央被锋龙这像变魔术一样的手段弄迷糊了,情不自禁地就伸出了手去。
锋龙轻轻把雕像放在林末央的手掌上,对他说道:“好好感受。”
冰凉的雕像接触到手掌,让紧张的林末央心跳慢了两拍,雕像的底部打磨的十分光滑,放在手里还有些凉丝丝的感觉。但是林末央并不知道锋龙所说的好好感受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了吗?气的流动?”锋龙出言提醒道。在这个小小的范围内,周遭环境一点杂音都无法穿透进来,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界限,声音引起的空气的震动无法穿过这层界限。
万籁俱寂,古代的隐士们在冥想之时都会选择一个十分安静的环境,追求灵与肉的高度统一,他们相信在这种环境下,极端敏锐的感官能够帮助他们感知到平时隐蔽在世俗喧闹之下的世界本质。
林末央的确感受到了,就好像先是一点点从土中升起的蕴气,接着升上高耸的山峰,结成缭绕的云雾一样,那是一种奇特而又清凉的水流,正从四周的空间之中被凝聚出来,然后穿过手掌注入到自己手中这个小小的雕像中,而在雕像中又有一股类似的东西不断地经过自己的手掌,飘向四面方。肯定不仅仅是从自己手掌所在的下方,而是这个雕像的不同方位都有这样的东西。林末央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随着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这股清流上,这股清流带来的感觉就越加的真实。
“这是什么东西?”林末央小心地托着雕像,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当我给你讲了那么久的故事,都是在编故事逗你玩呢?这就是中国神秘学的核心,外面那群老不死的找了无数年而无果的中华神代留下的产物,它叫做气。”锋龙解释道。
“等等……你等等……我有点乱……你让我冷静一下。”林末央有些不能接受,他一个从小接受社会主义唯物价值观,坚定信仰无神论的21世纪中国三好青年,被一手隔绝声音和“气”击碎了世界观。林末央甚至怀疑雕像里是不是有个小空调,在他托起雕像的时候就开始对他的手掌吹气。然而不可能,因为他感知得到,进入雕像的气与离开雕像的气是两股,但是这两股气使用的是同一个路线。如果是单纯的凉风,是绝对做不到的,更别说微风是无法穿透人的手掌的。
“行行行,你慢慢捋一下思路,我接着说。我之所以要把这些秘密告诉你,是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帮手,而我选中了你。”锋龙补充道,说话间他伸手在林末央手上的雕像上轻轻一弹,就像水闸被合上一样,那股被称为清流的气忽然就被截断了,而四周喧闹的声音再次灌入这个狭小的空间。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林末央有点相信这个名叫锋龙的人的说法了,在3分钟前,这个人在他眼里还是个刚从
精神病原跑出来的患者,而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身份,难道真如小说里所说的,是什么国家异能“龙组”之类的成员,自己也有类似的天赋,所以来招募自己?
锋龙竖起一只手指嘘了一声:“这里终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林末央这才发现那个神奇的法术已经被解除,自己的声音已经可以被别人听到了。
“所以我提前问了吧,我已经对你暴露了一些原则上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所以你愿意帮助我吗?我会给你发工资,五险一金之类的也会给你买上,你就当是去了事业单位上班,我甚至可以帮你签订一份大公司的就业合同,这样你在帮我忙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会怀疑你不务正业。”锋龙从裤兜里掏出一部老的掉牙的手机,林末央粗略一看,似乎是部早就该淘汰的小灵通。锋龙拿起小灵通,极不体面地拨通了一个电话,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喂喂喂,我这边谈妥啦!地址是海东路天桥下面的那家重庆面馆!来接一下!”接着也不管电话那边的人回复了什么,他又把小灵通塞回裤兜里。
“我这不是还没同意的吗?”林末央在一边小心地提醒道。锋龙露出了一个少年我相信你的表情,大咧咧地回复道:“没有问题的,就算你不同意,我总得有人来接不是,走路回去我会迷路的,我是路痴,脸盲我没有说过吗?”
林末央在心里暗骂道:谁知道这些东西,你又没说过。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锋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龙组的成员,除非这个龙组负责讲相声。若非锋龙展示给他的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个人的性格在他眼里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逗逼。
这时,面馆门口坐着的食客们发出了一声惊呼,几个穿着西装过来吃午饭的白领甚至探着头向面馆外面望去。
面馆外面居然停了一辆红旗L5。这种型号的国产豪车全世界据说仅有11台,拥有者非富即贵,当初某位国家领导进行阅兵时,也是使用的这种国产型号的豪车。
正当大家纷纷猜测是否是哪家贵公子今天下来体察民情,吃惯了山珍海味,要试试这10多块钱一碗的重庆小面时,车窗摇下,坐在车里的司机对着面馆里冷冷道:“上车吧。”这声声音很轻,但是足以让面馆里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这还是个女人?面馆里的男人纷纷探头,这才看清,这何止是个女人。俗话说得好,女人的美貌并不看年龄,但是在大多数男人心里女孩当然是青春靓丽型的更受欢迎,车里这位的面容堪称惊为天人,五官比例完美的无与伦比,简直不似画里走出的仙女,因为画可画不出这般的美人。只是这女人虽然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但是精致的容颜上却好似一副冰山的表情。
她的容貌若是笑起来定然如初春的桃花,可是她的表情却好像手握屠刀的将军,虽然让人心驰神往,却又不得不让人在千米之外站定。面馆中的男人们不由得都发出一声可惜的叹息声。
就在这种变故丛生的时候,锋龙却乐呵呵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眼神,还像抗日剧里的狗翻译一样,极其谄媚地向车上的美女招了招手。
林末央瞬间感到面馆里其他人的眼神向利剑一样集中到了这一桌来。锋龙这一手仇恨拉得颇有些古代将领赴鸿门宴的感觉,只叫这面馆里有一人摔杯为号,这面馆里就能冲出50刀斧手,只管叫这个看起来吃软饭,走了狗屎运的家伙骨肉为泥。
“来咧来咧。”锋龙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表情,他这答应的语气活像个奴才,就算不是奴才也是个谐星。再联系起女孩冷若冰霜的面孔,面馆里的人不由得脑补某个财团的大小姐自小难出深闺,情感缺失,在这种时候被某个吃软饭的社会寄生虫诱骗的桥段。
林末央一脸懵逼地感受到利剑一瞬间变成了加特林机枪,甚至中间还夹杂着澳大利亚金属风暴。
这时锋龙还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对着桌上一脸懵逼的林末央伸出了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