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
“崔老四越想越不对，而似乎是受到方才崔老四那一嗓子的刺激，这个说鬼书的回光返照，嘴巴张了张，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惜崔老四心情激荡，根本没听清，而那说鬼书的先生说完这一句也就歪头蹬腿咽气了，随着这位的断气，他的手缓慢张开，露出了里边的东西，那个虽然染血，但依然璀璨的物件正是万象珠。”
“哎呀，原来是你这厮偷了老子的珠子啊！崔老四赶紧将珠子捡回来，原来如此，原来这颗珠子不是失落在水井底部的泥巴里，而是失落在上一个故事中啊！看来这个倒霉的说书人能来到这里也是亏了这颗珠子，虽然不知道他为啥也要来到自己的故事里吧，但这下可好啦，自己可以会去了！”
“刚才说到，命运喜欢捉弄，而捉弄的最高境界就是反转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嗯，正在崔老四载歌载舞地庆祝自己终于可以回去了时，他再次听见了蠕动的声音，很明显，那个怪物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可以随时离开，崔老四的胆子膨胀了不少，他再次躲到了大椅后边，等着看那个怪物还打算如何表演。”
“这一次，怪物拖着一个皮口袋，别说了，这皮口袋也是人皮的，里边的东西可是不少，装得很满，崔老四伸头去看，发现那些东西全是些珍贵的药材，不由称奇，这个难看的家伙好像要救躺在椅子前的那个说书人，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他大开眼界。”
“那怪物跳上来，停在大椅前，他用两个手指扶起说鬼书的，那动作可谓小心翼翼，可很快就发现这个被它精心对待的家伙现在已经是尸体了，顿时一声咆哮，声音大的让整个石窟都为之颤抖，然后，这个怪物竟似惊恐一般退后，一头撞在石窟的石壁上，然后，暴跳如雷。”
“崔老四一脸惊讶地看着这怪物捶胸顿足，哀声嚎叫，以头抢地，让这个巨大是石窟不停地颤抖、震荡、摇晃。”
“末了，那怪物一把抓起说书人的尸体，这次可就没那么仔细了，说书人的尸体直接被捏爆了，而怪物对着说书人的尸体大声咆哮，崔老四耳朵都快被震聋，但他还硬是没走，因为他惊讶地发现，那个怪物的咆哮是一句话，只不过因为声音过大，腔调古怪而让人难以分辨而已。不过因为人家都叫了那么多声了，所以崔老四也听明白了。”
“至于这怪物一直在悲鸣的内容也很简单，大致内容的是：你改过来，改过来，是我，依然是我杀了他们，改过来，让我杀了他们，让我杀了那最后一个人，别让那个不能言明的家伙过来！”
“改过来？什么改过来？”
“怪物大叫，怪物哀嚎，怪物坐立不安，它的样子就好像是被仇家逼到了自家的宅院里，出去是个死，可待着这里到头来依然是个死。”
“崔老四终于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因果混乱的事故里，他要逃回去，赶紧逃回去。然而，哦，就好像我方才说过的那样，命运啊，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喜欢的倒霉蛋，于是，所以，准备逃走的崔老四吃惊，震惊，惊讶，惊恐地发现，自己手里的那颗万象珠...不是自己原本的那颗，这一块水玉里也有一棵雪白的松树，然而和自己那个长得并不一样。”
“崔老四疯了，真的要疯了，他现在真想跳出去和那个怪物摔跤，好让那怪物把自己砸死，这样倒还省事些...而在下一瞬间，他立即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这么干。”
“因为，如果死了...就看不见那东西了吧，要知道，哪怕下幽冥的黑狱也比看见那东西要好的多。”
“在下一瞬，大椅被整个掀开了，不能言明的黑暗喷薄而出，里面还裹挟着无数人的高歌声以及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那不知道，崔老四从来没有提过，说到这段经历，他总要发疯地撞墙，就好些撞墙就能让他那可怜的脑袋忘掉这一切一样。如此看来，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啊。”
“总之，三息不到，崔老四就和其他乱七糟的东西一起被抛上了高空，他看见大地龟裂开无边的深渊，那深渊连绵，追上了一个已经跑出好远的人，将其吞了下去。”
“崔老四在空中翻转，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打着旋往下掉，可因为他被抛的太高的了，所以落地摔死就成了一个很长的过程，这一点让他有幸看见了下面发生的事情。”
“在翻滚中，崔老四的眼睛捕捉到了这样一个画面，那个巨人，那个恐怖的，充满破坏欲的巨人正在奋战，手持大棒，正在迎击那深渊中喷薄出的黑暗，以及里边那不可名状的怪物。”
“不知为什么，崔老四竟然很希望这个怪物胜利。这个怪物，这个可怕的家伙，这个大巨人，似乎在守护自己的世界。”
“不得不说，这个怪物当真是勇猛，就崔老四在天上翻跟头这会功夫，它已经杀到了深渊的边缘，就要一跃而下，然而，当崔老四的视线再次看见那个怪物时，那个巨人，那个守卫者已经用自己的大棒敲碎了自己的脑袋，并坠入深渊。”
“那一幕过的太快了，崔老四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看见了那一幕，但他的确听见了那只怪物绝望的悲鸣，那个连黑暗之物都不曾惧怕的怪物突然因害怕而发出疯狂的惊叫，响彻天空。”
“崔老四发誓，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惨烈和恐惧的声音。”
“崔老四不知道那个怪物为什么会突然地自戕，毕竟那怪物的求生欲是那么的强烈，他想不明白，也没法继续去想，他下坠的速度正在加快，越来越快，严重的头昏脑涨袭来，崔老四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要炸开，清冷的风吹过，大地向他扑来，在这时，他手中那颗不属于他的万象珠终于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奇怪的力量拖着他穿过一个有一个世界，向他本来所在的现世回归。”
“不知是因为何等缘故，或许是因为那个说鬼书的汉子的万象珠是个盗版货吧...总之这颗万象珠光芒不亮，这一次崔老四的狗眼没有被闪瞎，所以他清晰地看见了那些路过的世界，于是也听见了那些世界里的声音。”
“那些回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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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逐渐消失了。”
“不对，这不对！自己什么时候穿过了这么多的世界？为什么不记得？崔老四的心中大叫，随即，他看见了光从那些已经逐渐远离的世界里传来，那些光就和晃瞎了自己眼睛的万象珠的光一样。”
“崔老四突然感到了非常的恐惧，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个那个怪物在恐惧什么：每一位说鬼书的人都有一颗万象珠，那万象珠与其说是沈明何给的倒不如说是皮包骨头的老人给的，因为那是老人编造的故事，可每一位说鬼书的人又都是一位老人的创造者，因为那是说书人编造的故事，说书人想要让自己的鬼故事变得离奇，变得不同寻常，而苦思冥想，却影响了老人的世界，老人的世界原本只有一个鬼怪，而现在却多了更加恐怖而不能言明的东西。”
“那连鬼怪都无比恐怖无比绝望的东西。”
“但真正让崔老四感到极度恐惧的是，自己是这个循环的根源吗？还是说，自己也只是一个故事里的存在呢？这个轮回会无限制地延伸下去吗？他不知道，但他很惶恐。”
“可这依然不是最让他惶恐的点，他真正惶恐的是那段话，那段话终结在说书人的口中，而非终结在皮包骨头的老头口中，而这——”
“崔老四正想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跟了过来，他不知道那玩意是皮包骨的老人，还是怪物冤魂，或者是那道漆黑的深渊，所以他拼命地催动万象珠，拼命地逃命，拼命地逃向现世。”
“然而我还是那句话，命运从不会轻易放过被戏弄的倒霉蛋，崔老四手中的万象珠光芒正在急剧地减少，这令他惊慌不已，连连大叫，当然，这并没有什么毛用。”
“就在这时崔老四发现了一片世界，不是一个，是一片世界，这个世界是老人的那种世界，不止一个，有很多，这些世界奇怪地堆在一起...这么说可能很难理解，而在崔老四看来大约是几十个镜子堆在一起的这么一个视觉效果，每个镜子都是一个世界，而每个世界都大差不差却又都存在细微的区别。”
“崔老四随便找了一个世界钻了进去，然后他来到了荒丘边上的荒村里，惊魂未定的他降落在那棵大树下，此时，天色早黑，崔老四喘着粗气坐在树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于是抬起头，发现那个皮包骨头的老头挂在树上，吐着舌头，打着摆子，已经吊死很久了。”
“这算什么？”
“崔老四心中一团疑惑，这算什么，这老头怎么死了？这...”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点抬头看向已经是夜色的天，他意识到，这一次他所来到的世界和上几次不太一样，时辰要晚很多，前几次他都在老头说故事之前抵达，而这一次老头已经说完故事了。”
“崔老四顿时一阵胃疼，按故事的发展，现在正好是闹鬼的时间。”
“似乎是为了证明崔老四猜对了一样，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染血的人形从旁边的院落里跳出来，看他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朝廷的侍卫官，而且身手不错，跳下墙后三步并两步地窜上了另一道墙，可还没等他跳下去，一个被烧焦的漆黑躯体就逮住了他，将他摔倒在地，随即，漆黑人体上有浓烟滚滚，将那个可怜的侍卫官包裹进去，随即，黑烟里传出几声惨叫。”
“崔老四冷汗直冒，说实在的，和方才的经历相比，眼前这一幕的惊恐度根本就是个弟弟，实在不值一提，然而崔老四还是被吓得不轻，因为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要命的熟悉感，而且和上一次不同，崔老四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熟悉，而这让他更惶恐。”
“为何会惶恐的原因也很简单，崔老四这次熟悉的不是那个倒霉的侍卫，而是那个被烧焦的尸怪，那个尸怪分明是他另一个故事中的产物。”
“难道这尸怪也有万象珠？怎么可能！崔老四心想，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他脑子转的异常的快，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不是由自己延伸出来的故事，或者说不完全是自己延伸出来的故事，这个故事和自己离奇的经历无关，这个故事应该是某个听了自己那半截故事的听众意犹未尽，自行脑补出来的故事。”
“正在这时，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那个漆黑的人形一下子将头扭了过来，正好和崔老四对上了眼睛，崔老四大惊，催动万象珠，却毫无作用。”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了，他衣决飘飘，他仙风道骨，他一脸高人猥琐样，他是大修，他是沈明何，他是个没有的废物渣子，他是个十足的软蛋，啊，好吧好吧，我承认，这里有我想骂他的成分在。”
“沈明何一指击杀了那焦黑的尸怪，然后被崔老四扑到地上胖揍一顿，大快人心，谢天谢地。”
“当然，崔老四不是这位二缺大修的对手，他才揍了两下就被沈明何定住了，随即，一脸懵逼的沈明何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闭上了眼睛。”
“崔老四看见沈明何的嘴角抽搐起来，看见沈明何的脸难看起来，最后沈明何手一松，崔老四坐倒在地上，然后听见这位坑惨了他的大修如释重负道：”
“谢天谢地，至少还有你还活着。”
“谢天谢地，你在逃亡时来到了我的世界。”
“谢天谢地，你极其幸运地没有看见那个人皮怪物看见的东西。”
“谢天谢地，托你的福，我也极其幸运地没看见你没有看见的那个极其恐怖的东西。”
“这次一脸懵逼的换成了崔老四，他大概知道前两句话的意思，现在所在的这个故事的主人正是沈明何，虽然他不太清楚这位沈大修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故事的前半段，又如何神经病地自己续上了后半段，但这是沈明何的故事不假。可后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这崔老四完全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看见了那个漆黑的深渊里不可言明的东西啊，虽然那玩意让他疯狂，让他绝望，让他想割碎自己，让他想剥下自己的皮，让他想活埋自己，让他——”
“一点清凉的意味在崔老四额头间散开，崔老四终于冷静下来，他看着沈明何从他的手中取出了万象珠，并轻轻摇头。”
“看见你的真高兴，沈明何说，到底你我还是朋友一场，死了一个的话另一个该有多伤心啊...人生是相遇和离别这大家都知道，脸上虽然可以装作不在乎...你说还真有这样的装硬气的人是吧，不过他们心里还是挺伤心的，得了我的朋友，永远不可及，生命要珍惜现在是不是啊好哥们？”
“崔老四看着沈明何瞎比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子揍死你个秃儿！”
“那种事情有的是时间。沈明何如此说，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崔老四一脸迷茫。”
“用这颗珠子逃吧。沈明何说，在不祸害其他故事的情况下，逃吧，并活下去。”
“崔老四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明何的手在万象珠上轻轻滑过，于是，万象珠大放光明。”
“我不明白！崔老四这样喊道。我要躲避的究竟是什么玩意，是怪物的怨念，是故事世界被毁去后残留的阴魂还是那些深渊里的东西？”
“将来会明白的。沈明何这样不负责任地说，将万象珠还给崔老四：你要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崔老四身不由己地向着下一个世界飞去，他看着沈明何，大喊：那你呢？”
“沈明何摇摇头，他看向那棵老树。”
“在飞离这个世界之前，崔老四看见吊死在老树上的尸体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爬起来。”
“那干枯的躯壳爬起来，站在沈明何的面前，从那干瘪的嘴唇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讲述讲述讲述讲述讲述讲讲述讲述述讲讲讲述述述述述述...！”
“时至今日，崔老四依然在故事中逃亡。”
“故事也到此结束。”
月色清冷，凉风微抚，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真的很像是无数人细碎的低语。
黄安起身拍拍艾珠：“去吧，珠子，去睡觉吧，做个好梦。我再去转转。”
艾珠小脸煞白：“少爷...你别走，我，我...奴婢好久，好久没伺候主子一起睡了...”
“没必要。”黄安说完，撒腿就跑，一边跑一遍扭头做鬼脸，“记得做梦别梦见什么死人脸，焦尸，人皮巨人，还有深渊下的怪物哦！”
艾珠气得直跺脚，可又无可奈何，看着身边黑影幢幢，越想越怕，只好追上去，叫到：“少爷，您等等我！”
“来呀，抓我呀，抓到我的话可以给你买胭脂水粉哦。”黄安一遍调笑一遍跑，“陵南城的兰轩楼里有上好的胭脂，比齐家经营的兰红楼里的还要润和的多哦！”
小侍女一听，跑得更快了。
小屋的后边是一片空地，空地后是一道深渊，此地正是吴中山二十七个山头之一，当初黄安要求要找个清净的地方，所以大当家将这个原本属于观景台的小屋让了出来，做了黄安的临时居所。
此时此刻，一个少女正站在悬崖边缘，背靠深渊，头微低垂，静立沉思。
她的身体就好像她的存在一样稀薄，好像一阵最轻微的风都可以将她推下山崖，像琉璃一样摔碎在深谷里。
有脚步声传来，少女抬起脸：“您好，五羊先生。”
黄安微微一笑：“夜安，何姑娘。您在干什么？”
“我在思考你故事里的死人脸究竟在什么地方。”少女如此说。
黄安看着少女脚下说：“那东西无所谓，反正你我看不见就是了，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啊，是你先发现了这个东西。”
少女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脚下，在那里，地面上的浮土上印着一对奇怪的足迹，孤独的，没有来源也没有去向的足迹，从足迹可以看出，这是个男人，左腿有些跛。
少女轻声叹气：“能不能问问，您这个故事究竟是怎么搞得？”
黄安咧嘴一笑：“怎么了，你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少女看向身后的深渊：“我曾听闻，当年古之三尊师之一，无上大修沈明何大人为世界留下了遗产，但没有人知道这笔遗产是什么。”
黄安点点头：“我曾听闻，很久很久之前，大约是三千一百多年前的故事吧，疯诗人沈明何发现了世界的秘密，但他将这个秘密藏在了自己的心里，秘而不宣，后来他神秘消失...有人说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现身是长河附近，当时有一艘渡船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他，他行在细沙地上，他一脸傻笑地看着长河，全然已经疯掉的样子，又惊恐地惨叫，疯狂地逃窜，最后消失在河流的对岸...而他的财富留在了昆墟的地宫里，让所有人都垂涎三尺。在当时，三教彼此不合，其中原教最是窥视这位大修的力量和遗产，而且沈明何信仰的也是原教，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原教去取沈明何的遗产倒也算得上是合理，然而，原教采用的手段就称不上是合理了，原教是以保护沈明何遗产为名，派遣教众和大修强行攻占了三教共同的圣地昆墟，强行抢夺了沈明何的遗产，当然，沈明何的遗产其实没有多少，只不过是一本故事集罢了，相比较这个故事集，还是原教抢夺昆墟修士和大族的财富更加可观一点。”
少女的表情依然冷淡，但语气却有了一丝起伏：“您难道不是原教的教徒吗？”
“就事论事而已。”黄安拍拍手，“神明在天上，而教派在人间，这俩不一样...再说原教占领了昆墟，彻底地激怒了然教和法教，两教抱着相互仇视，一致对外的理念，将军队开到了昆墟圣地，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三方混战，大战一直持续了一百多年，白山清泉尽数被血染成赤色和黑色，邓林在死者尸骨的滋养下茁壮成长，结出红的好像要滴血一般的果实，秃鹫和大鹰在雪域的乱石间啄食死者的眼珠，吃得肥硕到飞不起来，直到无上大师降临，携三教神谕，签订昆墟圣约，才让三大教派重新安定下来。而最可笑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本所谓窥视了世界真理的书，可非常的遗憾，那书上记载的并非什么世界真理，而是一堆乱七糟的故事而已，这个故事也是其中之一，是沈明何写给那位被他坑惨了的崔老四的，开场的第一句话其实是：愿我那可怜的崔家兄弟的灵魂可以早日逃离，愿我的双眼不至于看见那些超脱幻想之外的事物，如此而已。”
黄安似乎真的很讨厌那位大修，说到这里，又不忘趁机讽刺：“疯诗人沈明何号称什么不争人间功名利禄，只求天地是非真理...可到头来，他的世界真理不过就是恐惧和无意义，他自己不争，可他带来了最大的争端...他的事情，就连原教都不想多谈，反倒是大光明教对这本破书甚是感兴趣，小心翼翼地偷了过来，秘密地藏好，这才让这破书逃过了被销毁的命运...我和大光明教有些很麻烦的关系，故而听说过这个故事。”
少女看着地上的脚印：“可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黄安打了个哈欠：“没错，因为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带有未名力量的故事，藏有恶鬼的故事，当年大光明教曾利用沈明何留下的法术深入研究这个故事，死了很多人，疯了的也不少。嘛，不过，反正那些法术我也不会，只把故事当故事讲就无所谓。”
少女看着黄安的眼睛：“真的是这样吗？其实，这才是沈明何大人的目的吧，他留下这个故事，让故事在你们口中散播，那个叫崔老四的，于是就有了更多可以逃亡的地方，他会顺着你的故事来到你的身边，这个脚印就是证据吧...也就是说，你召唤来了一个三千多年前的人...如此恐怖的故事，您就为了吓唬女孩子？”
“珠子胆可大了一般故事吓不住她。”黄安如此说。
少女再次看向地面：“若如此，把这个告诉你的女孩子的话，她明明会更害怕的。”
“是啊。”黄安走上前，一脚踩在那一对足迹上，左右碾磨，将其擦掉，“可稍稍的吓唬是坏心，一个劲的吓唬可就是恶意了。”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少女问，“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一个三千年了还活着的人真的算人吗？难道不是怪物？要知道，大修的寿算都没那么长久，而且，更重要的是找过来的不只是崔老四，崔老四身后的那个正体不明的玩意也会跟过来吧，那家伙会让九州崩溃吧。”
“无妨，反正崔老四已经走了。”黄安摆摆手，“还有妹子，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呢？”少女问。
“万象珠去的是故事里的世界，而非现实世界。”黄安笑笑，“所以就算真要九州沉沦，这个锅也不该我来背。”
“如此吗？”少女看向天空，眼中多了些惊恐和迷茫，“原来，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啊。”
黄安抬起头：“上告自以为全知全能的造物主，愿您和我一样，在温血大蛇神的庇护下，前进，向着彼方，前进，就如蛇神所愿，如是而已。”
黄安张开双臂：“上告凌驾于森罗万象的神明，愿您们的心灵澄澈，不曾窥视那幻想所不至的深渊，当绝对的不可言明之物穿过冰封的森林，亦不曾经过你们幻造的世界，如此而已。”
黄安闭上眼睛，睁开，凝视那一团漆黑，半叹气半戏谑：“虽然现在您们和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