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供奉(1 / 2)愚徒之书首页

看着百丈之外的老人,王五羊最后一次向自己的首领确认:“黄爷,怎么办?”

“碾过去吧。”黄安嘀咕着,“那老头乃青州三犬中出名的忠犬,收买不得,既然我的逃亡之旅已经被对方看穿,那只能动手废掉这位老先生了。”

说着,黄安从身后摸出一漆黑的长匣子,食指骨节微微往匣子上一磕,长匣子猛地一震,三把剑柄从匣子中弹出,每一把都震颤不已。

黄安轻轻抚摸三剑,将匣子递给王五羊:“破剑三把,祝你武威。”

从哪拿出来的?王五羊带着疑问接过剑匣,背在背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老者,低声说:“黄爷小心,我们之前也算和这位打过交道,知道此人不浅...您先回里边吧,一会只怕是会颠簸。”

黄安也不客气,扭头钻进车厢里。

王五羊深吸一口气,猛地抽了马匹一鞭子,他熟知马性,这一鞭就将马打的发起狂性来,这只北方良骏一声嘶鸣,不要命般地向着宋家老供奉狂奔而来。

瞧着骏马驰骋,老者不退不让,待王五羊策马行至四十步开外,方才伸一手,并五指,掌心一翻。离得虽远,王五羊却隐隐见得老者手掌有珠玉宝光流淌,吃了一惊,反手一把拔出匣中古剑,挥起一剑斩断缰绳车轭,然后一把将剑刺在骏马的屁股上,那脱了缰的马这次彻底疯狂了,一跃而起,竟然过十步之遥,笔直地张供奉撞去。

张供奉呵呵冷笑,往前迈一步,也不知是如何避开了砸下的马蹄,一巴掌抽在良骏的侧脸上,随着一声脆响,可怜这一北国名种被打得头脸万朵桃花开,骨头牙齿脑浆还有血水澎溅一地,张供奉表情全无,又一掌打在马颈上,将这巨马直接击飞,使之落入道旁的槐林里,溅起好大一片断枝折叶。

“我的马啊...”一声哀嚎传来,张供奉扭脸,只见马车已然被王五羊停住,此时躲在车厢里的黄安也爬了出来,看着倒在槐林里的马尸,一脸做出来的哀痛,“我可怜的马儿啊,你还没来得及看见今天的日出可就死了啊,你死得真惨啊,你死不打紧,老子可要走回青州了啊!我可真惨啊!”

然后,哭天抢地的沈青城抬头:“哎呦,这不是张供奉吗?不好意思啊,我的坐骑受惊,没冲撞到您老人家吧?哎呦,您可真惨啊!”

张供奉眉头一皱:“不妨,你那劣马还伤不到我。”

黄安哦了一声,又道:“没伤到就行,伤到我也没钱赔医药费...哎,对了,您刚才说什么了?送我十里?可现在我没马匹了,也走不了了,您还是回去吧。”

“黄家少爷。”张供奉摇头,“说起来我虽未曾亲自拜访你,与你见礼,但你父亲也曾与我喝过酒,排过座次,从这一层上说,我也可厚颜当你一会长辈...”

“您可真是不怕风大——”

“您继续。”黄安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把原本打算跑出来舌战的艾珠从新推回车厢里,“您有何见教?晚辈洗耳恭听。”

张供奉嘴微咧:“见教不敢说,但的确有句话我想送给你。”

“下次偷窥别出声?”黄安抢答。

“非也,而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张供奉一声大喝,飞身而起,举手为刀!

黄安仰头,微微眯起眼睛,张供奉已到眼前,旁边早有王五羊早闪出,将黄安护在身后。

张供奉一臂下斩!

王五羊一剑前横!

嘁,张供奉冷冷在心中哼笑一声,自己身负昆墟秘术,玄玉神功,手刀一挥而下,可断金石,区区一把古剑?折断便是!

抱着将古剑,持剑人,黄安三者一起砸个稀巴烂的想法,张供奉加重力道,伴随着噗呲地一声,张供奉如白玉一般的右手掌砍到了王五羊的剑刃上。

然后,干净利落地,老供奉的小拇指,无名指,中指被切断,擦着黄安的脸颊,打着旋飞了出去,张供奉一懵,总算在食指被切开一半之后惊觉,撤回手臂,往后退去,王五羊身子前倾,砍出一剑,却没能沾到张供奉的布衣。

这会黄安才感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觉,随手一摸,居然是被飞出的断指划伤了脸庞。

这算破相吧,黄安摇摇头,对在不远处站稳的宋家供奉朗声道:“张老爷子,您没事捶刀干什么?我知道您算半个修士,习得过玄玉功,可这玄玉功就一强身健体之效的保健操,怎么可能打的断昆红之器?”

张供奉暗暗吃惊黄安竟能如此随意地爆出自己的传承,更吃惊对方嘴里那些根本听不懂的破词,最吃惊的则是黄安话尾那个名字:“昆红之器?此剑是昆红琉璃铜练出来的昆红三釭?”

“冰狗。”黄安用他师父教他的方式表示对方猜对了,“是昆红三釭之一的,其名贵为...嗯,三尺半。嘛,因为之前一直当烧火棍使,有些脏了,不过还算锋利哈。”

张供奉冷笑一声:“可惜,这等名器竟落入你手,真是明珠蒙尘。”

“明珠石子,其价皆为人所赋予。”黄安笑笑,“既然东西都是我的,我也不打算出让,那也就无所谓贵贱...不过话说回来,您手没事吧?需要我带您去找郎中不?我认识俩野郎中,专治刀伤和各种不服。”

张供奉对黄安的奇言怪语置若罔闻,他伸开自己被切割的右手,让王五羊和黄安观看自己被切开的三个半指头,但见断面如镜,骨若凝脂,血肉似红玉,却无一丝鲜血流出。

“厉害啊...”黄安点头称赞,王五羊也带着一丝向往:“那玄玉神功本就是最接近道法的武术之一,您能将其修炼到如此境界...张老先生,你果然称得上是半步修士。”

“不不不,五羊,不是张老先生的玄玉功厉害。”黄安打断王五羊的话,“是张老先生的心劲厉害,你看人家狗爪子都残了也不忘要我的命,真不愧是青州三犬之一...宋家的忠犬啊!五羊,掌声走起啊!”

自从老大跟随那遭瘟的弹唱师,他嘴里的怪词愈来愈多了...王五羊叹气,然后依言拍掌,虽然他感觉自己老大这么骂人家有些不合适。

黄安一边拍巴掌一边继续絮叨:“哎呀呀,五羊,你瞧瞧宋家,常年没个男人主事,也亏是有张老先生这么个忠狗,这才能在宋大人不在之时确保母子平安啊。”

这话说过了。王五羊心想。

果然,听得此言,张供奉面皮微微抽动,须知,泥塑神祗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青州三豪宋家的第一老供奉?平日里,哪个见张供奉不是点头哈腰,就连同为三豪的齐家之主齐行山尚且需给自己三分面子,可今日,区区一介没落到狼狈出逃的富家小儿竟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骂罢自己还要骂自己的家主,此事如可忍,何事不可忍?

思至此,张供奉脚下发力,蹬地一跃,再次冲向黄安,他虽折不断昆红三釭,但就凭王五羊那三脚猫的功夫,连自个的影子都触碰不能,既然砍不到,那天下名剑也和树棍没有区别。

见张供奉攻来,王五羊赶忙摆了个架子准备防御,可他起手都没做好,那白发老供奉已到自己身前,王五羊大惊,却听黄安念叨着:“张供奉,你以为只你宋家有狗?”

话音未落,张供奉手拍下,欲击黄安天灵盖,就在此时,却又是一阵风起,只听得一声呼啸,风从车厢后边来,早有一只大过牯牛的巨犬跳出,熊面虎身,黑黝黝一身皮毛,两只蒲扇似的爪子一探,将张供奉的手掌拨到一边,又张开血盆大口,一嘴利齿尖牙向前一伸,死死咬在张供奉的脖颈上,在黄安的嘟囔声里,这一人一犬落在前边道路上,顿时一地的尘土飞扬。

黄安打了个哈欠,跳下车,王五羊也跟着走下,随后车帘子一掀,艾珠也探出小脸来,一见地上自家狗子咬人,虽知事情前因后果,也不由地哎呀一声。

黄安拍拍手:“别急着叫,事情还没完。”

尘土渐落,只见巨犬依然咬着张供奉的脖子,按住他,死不松口,而张供奉虽被制住,眼光却好似不屑。

突然,张供奉的左手翻动激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弹起,中指竖立,余指握拳,往巨犬的耳朵处狠狠捣下。巨犬一惊,松口避让,却被张供奉翻身而起,一脚踢开,巨犬就地打滚,正要重整旗鼓,又被赶上来的张供奉一手肘砸在脑袋上。

巨犬哀鸣,连忙跳开,张供奉也粗气喘个不停,放弃追击,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瞧着巨犬和在一旁看戏一般的黄安,摸了摸自己的咽喉,立即摸到一手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