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副欣慰之极的模样,表情自然,恰到好处。一边说还一边萌萌地眨着眼睛,试图让老爹感受到自己纯真的孝心。
李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顿时被恶心到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只见黑影一闪,一根紫黑色的粗壮藤条豁然出现在其手中,甩动间空气中瞬时闪现出一道道残影!
“受死吧!孽障!”
......
李公甫双手抱着脑袋,泪光盈盈:“爹,能跟您提个建议吗?”
李林大马金刀地坐着,那叫一个四平八稳,霸气凛然,沉稳地道:“说。”
李公甫怯怯地道:“以后咱能多讲道理,少动手吗?”
他的语气委屈极了,老爹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实在太粗鲁了,以后咱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啦?人与人之间可不可以多一点真诚,少一些套路?
李林沉思半晌,然后迎着儿子期待的眼神,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想了想,觉得可能太直接了儿子不太容易接受,于是又解释了一句:“俺是个粗人。”
李公甫:“........”
说得好有道理,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李林是个捕快,准确的说是捕快的头头,简称捕头。
在古代捕快属于贱民身份,确实是粗的不能再粗了。一个家族,若有人干了这个,则按法制三代之内族人都不能参加科举。这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古代可以说已经彻底断掉了真正走向上层社会的晋升通道。
士农工商,捕快的地位比之最低等的商人也好不了多少。不,应该说还不如,至少人家有钱。
这就好比土豪和土鳖,虽然都是“土”字辈儿,但能有啥可比性吗?前者会有许多小姐姐争着喊着叫大叔,而后者么,呵呵,她们只会管你叫师傅......
言归正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捕快干的活计在古人看来是一种不良之行,总是跟坏人坏事打交道,正经人家自然不屑于此,故做不良之事者,只能是不良之人,因此,捕快也被称为“不良人”。
李家从李公甫的曾祖父一辈开始就做了钱塘县的捕快,代代相传,可谓是祖传的“手艺”。因此指望一个大字不识的“不良人”跟你讲道理,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唉!”
面对一个信奉拳头比道理大的老爹,李公甫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其实老李也挺苦恼的,你说好好的一个“捕快世家”怎么传到自己手上就传不下去了呢?
扭头看向李公甫,手不由又痒了起来,小兔崽子,老子让你接我的班你死活不干就算了,还偏偏要去做什么游侠儿,那不就是混混么,诚心跟你老子作对是吧?!老子特么就是专门修理混混的!将来你要是被逮起来了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县太爷如果问起来是谁给你的种,让老子怎么好意思承认?!
咳嗽了一声,李林摆起老子的架子,语气生硬地说道:“好了,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最近衙门里的孙三欠赌债跑了,程县令便革了他的职,所以捕快的名额便因此空了一个出来,我运作了一番,准备让你补他的缺,过几天捯饬一下就去上差吧。”
李公甫愣了一下,心下有些迟疑,虽然他也认为前身挺混蛋的,老子是警察自己却混成了黑社会,多大仇多大怨啊!李公甫暗自思忖,觉得一定是李林上辈子长的比前身帅不说,还老爱在他面前来回嘚瑟,所以这辈子才生了这么个坑爹货......
然而他毕竟才穿越过来三天时间,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年代两眼一抹黑。即便是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但依然有种雾里看花的不真实感,没有露出马脚已经是竭力遮掩的结果了。
他自问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乍遇穿越这等异事,虽然尽力掩饰,但对过去时代的缅怀,对如今这陌生世界的惶恐,以及对未来生活的茫然都不可避免的让他内心中充满了忐忑不安,更没心情去思考自己将来的路。所以对于李林的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林看到李公甫面上阴晴不定,以为他心中不愿,登时暴脾气就涌了上来,骂道:“不争气的混账东西!莫不是还惦记着要去做你的混混?兔崽子,欠收拾是吧!”说着便把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秋豆麻袋!不要冲动!
李公甫一个激灵,心中一边对前身多舛的命运和顽强的生命力感到惊叹,一边试图跟不讲道理的老爹讲道理:“爹,咱有事说事,以德服人方为正道啊!”
李林眼中顿时流露出几许期待,希冀地道:“讲德你会服吗?”
李公甫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不会!”
李林:“......”
空气瞬间凝滞,父子二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半晌,屋内蓦然爆发出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咆哮。
“受死吧!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