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煊抬眼一望,见这人长得面色文雅,十足一个书生模样,甚是面熟,正是自己的护卫好友江南。
江南这时也见到了朱慈煊,神色又惊又喜,不顾体态抢上前去朝他跪拜道:“微臣江南拜见太子殿下,多谢老天庇佑,多谢太上老君,多谢佛祖,多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太子殿下平安…”
朱慈煊陡然见到旧时好友,胸口涌出一股暖流,上前扶起他道:“江南兄弟,你怎得来了,老师他还好吧?”
“晋王很好,蜀王也很好,只是他们多日不见殿下,心中牵挂得紧,”江南的眼睛已经湿润,眼泪不住往下掉落。
朱慈煊松了口气,他现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李定国病危的消息。
“马信,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踏入议政厅百步之内,违令者格杀勿论!”郑成功的号令将朱慈煊的注意力带了回来。
他疑惑得望向郑成功。
只见郑成功整了整衣冠,双眼噙满了泪花,朝朱慈煊伏地跪拜道:
“微臣朱成功拜见太子殿下。微臣何德何能,竟然惊动太子殿下亲自前来相救。若是殿下稍有闪失,微臣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大明太祖太宗皇帝,我大明的千千万万子民。”
他实在是太过激动,再抬起头,已经是泪眼婆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
这时候,郑成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张煌言这样一个倔强如顽石的人竟然会改变主意,支持自己出兵台湾
为何骄傲清高的苍水先生会对这位西南的使臣言听计从、俯首屈膝?
为何顾炎武这样的大儒愿意屈身跟随?
只因为这位太子殿下竟然为了救臣子的性命,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
这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样贤明的主公呀!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有君王如此,大明焉有不兴之理!
郑成功本觉得自己的梦想已经远离,但一瞬间忽然觉得近在咫尺,连连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朱慈煊见郑成功感动难当样子,心中暗暗得意,嘴上却还是谦虚道:“延平王快快请起,说来是慈煊不对,不该瞒着延平王。但此事太祖老人家亲自说了,劫难之前,不能道出身份,否则会乱了天机,还望延平王不要怪罪慈煊。”
郑成功垂泪道:“殿下切莫折煞微臣,微臣这条命是太子殿下所救,以后但凭太子殿下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延平王不必多礼,救延平王乃是太祖老人家的吩咐,慈煊身为太祖子孙,不敢不从!”
朱慈煊再次将功劳推给了明朝老祖宗朱元璋,一来表示谦虚好礼,二来强调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古人最重这东西,只要郑成功和张煌言已经认了自己为主,加上西南的蜀王刘文秀,即使自己父王永历反对,他已经有了称帝的资本。
郑成功破涕为笑道:“殿下得太祖老人家厚爱,他日光复中原,指日可待。“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朱慈煊坐到中央主位上。
朱慈煊忙推辞道:“延平王以父王名义行驶东南大权,代表的是父王,我这做儿子的岂能逾越之举。”
郑成功再邀请,朱慈煊坚持不肯。
郑成功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坐下,但对朱慈煊神色更加敬重,对他拱手道:“殿下,小王家教不严,犬子惹出这等笑话,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朱慈煊不以为然笑道:“这是满人的计谋,延平王不必在意。何况世子如今已经痛改前非,因祸得福,也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郑成功想到朱慈煊要收自己孙子为徒之事,心中满心喜悦,颔首道:“犬子能改过自新,全是殿下之功。如今臧儿能得殿下垂爱,收入门下,实乃我郑家大幸!”
朱慈煊道:“延平王客气了,延平王为我大明镇守东南国门,实乃我大明之幸。”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均是哈哈大笑,引得一旁的江南惊愕不已。
朱慈煊处理了隐瞒郑成功身份之事,才侧身问江南:“江南兄弟,老师派你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江南起身道:“启禀殿下,启禀延平王,晋王此次派微臣前来,正是为迎接太子殿下早日回去。”
朱慈煊大笑道:“江南兄弟来得正好,延平王大劫已经除,小王正准备与老师联系,让他派兵接应。”
江南应道:“殿下和晋王真是心意相通,晋王和蜀王都认为殿下定然会走海路,因此为迎接殿下,已经派马宝将军取了广东茂名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朱慈煊忍不住击掌大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这么说,小王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正是,”江南也激动道:“江南恭迎太子殿下回京,晋王、蜀王还有郡主、沐小王爷他们都很想念殿下。”
朱慈煊听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李定国、刘文秀、李海岳、沐忠显等人的身影,整个人热血沸腾,朝郑成功拱手道:“延平王,如今晋王老师已经安排好一切,小王准备月内出发,可好?”
“晋王深谋远虑,布局滴水不漏,微臣真是大大不如。”郑成功惊叹一声,拱手道:“微臣这就安排好一切,护送殿下返回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