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鹏飞惊得倒退了一步,他不想在这个房间里逗留片刻,那个女人的气息似乎就在他的耳边,鼻子甚至还能闻到带着薄荷香气的香烟余味。冉鹏飞快速打开身后的门,这里的空气让他窒息。他依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等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刚才的那间画室,而是一间卧房。
冉鹏飞很幸运的摸到了电灯的开关,这是一间女孩子的闺房,淡雅的布置很清新,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沁人的香气。冉鹏飞情不自禁的走向了那张卧床,离得越近越感觉不对,有一股腐败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和刚才的淡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张床的旁边摆着一个大大的画板,看来自己是有卧床作画的习惯,对面的一扇窗开着,窗帘被风吹动,外面是深深的黑暗。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次袭来,冉鹏飞轻轻坐到了床上,身体斜靠向软软的枕头,这个姿势很舒服,居然有了点绵绵的睡意。眼前的画板上并不是一张白纸,一幅已经完成的画映入眼帘,但却看得冉鹏飞头皮发麻。画中是她自己,他自己第一次出现在了画中,斜躺在床上,面前架着画板,背后是那扇黑漆漆的窗,上面画的就是卧室中的自己,和此刻的姿势一模一样。冉鹏飞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似乎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但他却动弹不得,僵硬的手臂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支配,手中还攥着一支画笔。
豆大的汗珠已经挂在自己尖尖的下颚,那支画笔伸向画纸,颤抖着停留在了那扇窗户的位置,油彩层层的渲染,一个女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她站在窗外,一只手扶着窗台。冉鹏飞不能回头,但他能感觉到那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就在身后注视着自己。拿笔的手臂牵动着全身在发抖,窗外的女人在画中淡化消失,冉鹏飞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笔锋再次抖动,还是那个女人,而这次所画的位置,已经到了窗内,她的长发遮住了一半面容,但却藏不住阴冷的笑意。冉鹏飞的余光似乎可以看到她的发髻,可却依然动弹不得。
随着女人的继续消失,冉鹏飞极力的控制着拿笔的手,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什么,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挣扎,几滴油彩滴落到床单上,随着色彩的蔓延,呈现出一大片殷红色,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冉鹏飞的胃里雷霆万钧。笔尖还是落在了纸上,那个女人已经站到了床边,她弯着腰看着画中的自己,而冉鹏飞的脖颈好似能感到她发梢垂下来的阵阵痒意。那个女人笑着,眼神里充满了怨恨,画中的自己表情安详,但冉鹏飞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恐。那个女人的手臂在画中抬起,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格外扎眼,冉鹏飞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灯突然灭了……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房间里回荡了许久,冉鹏飞浑身上下像被水淋过一般。他的双手冰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原来那个自己,自己并不是什么女人,也并不是什么画家。
又是一缕朝霞洒进了冉鹏飞的卧室,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床上,朝霞在他的床单上映出一个女人的轮廓,转而又消失殆尽。冉鹏飞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这又是一个梦!一个和前天晚上异曲同工的梦!
“川哥?”
冉鹏飞叫了一声,这个叫声似乎是在潜意识里发出的。他记得昨晚要打开播音室的门,可是却迎来了新一轮的恐怖梦境。如今自己何时在做梦,何时在清醒,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又何尝得知川哥是否真实?
安静的卧室无人回应,清晨的阳光也带不来半丝暖意。在卧室的外面,播音室的门敞开着,古老的麦克风黄铜色的光芒在晨辉的照耀下更加神秘。冉鹏飞不想在家逗留,他甚至连洗漱都顾不上,直接换了件衣服冲出了正海小区。
这一出去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按照以往的习惯,冉鹏飞会第一时间去找谢文瑜,而此时他感到了莫名的孤独。
“气场不对啊……”
一个嘶哑的声音传到了冉鹏飞的耳中。
冉鹏飞已经不知道自己溜达到什么地方了,抬头一看,更是大惊失色。这是郊野公园的北门,他从未涉足过这里,也从没想过往公园的方向走,偌大的一个公园,他居然恍惚中走到了这里,虽然与他经常进出的南门相对而望,但在此处已经看不到正海小区的半点痕迹。冉鹏飞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一棵松树下盘坐着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衣衫褴褛却双目如炬。老人应该是在和他说话,因为四周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