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透过铅灰色的云层显露残缺的一角,薄凉的光洒落在死寂的大地,颓倒的高楼如巨人截断的尸骸躺立着,万籁俱寂,目黑医院亮着惨白的光,一道人影鬼祟而行。
灯光跳闪的廊道响着摩擦地面的异响,方默从病床上醒来,一边是靠着椅子熟睡的盖尔,口水延着他的嘴角流淌。
从来到东京都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其惊醒,而现在,诡异的声响随着药水味的风而来。
方默微皱着眉,忽明忽暗的廊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呜咽难明的低语从黑暗里漫延出来,白漆剥落的木门脚下,一道黑影投射了进来,四足着地,似人似兽,方默神色凝重,屏息凝神。
“这医院搞什么鬼?”
动物还是人?单看身形更趋向于人,而那呜咽的声音却又如同野兽磨牙。
什么东西会在凌晨三四点在医院到处走动,流浪猫狗到处窜?总不至于有不要命的家伙要在医院杀他吧。
方默不信什么鬼神,阿猫阿狗也不足以吓到他,只是现而今截瘫的状态实在糟糕,不能掉以轻心,他没有发声,盯着那黑影的一举一动。
“人?”隔着数米,方默依稀看见一双黑白的眼瞳贴着地面窥视着房间,畸形扭曲的兴奋腾起在迷雾的眼底,继而一声尖利的笑声,他立起四足犬兽般跑了开来。
是人类的双眼无疑。
“疯子真多。”方默念了句。
既然是人,还如野兽般行走,十之八九是个疯子,精神科的管制还真是松懈,凌晨几点让一个疯子乱窜。
方默吐了口气,闭瞌上眼,下意识地想翻身侧躺着,可命令下达却毫无响应,他愣了一下,苦笑,睡去了。
阴暗潮湿的仓储室,变质的药水从霉烂的箱里泄出,窃食的鼠螂猛地四散,四足的黑影穿过堆积的物品去到了一个隐藏的空间。
腥味的风中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及梦呓诡异的低喃,映眼而入的逼仄森然的空间,绿漆剥落划满锈迹的吊灯摇晃着投射出昏黄的灯光,生锈巨大的铁笼,血衣斑驳的中年男人正朝着一个理智崩毁的妇人注射着某种液体。
她的眼神涣散,浑身抽搐着吐出满嘴的白沫,哭喊消散,妇人行尸走肉般僵硬呆滞着。
“谁让你跑出去的?”中年男人声音凛冽。
黑影浑身颤抖,嘴里牙关相扣,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好半响,他嘴里吐出一句含糊冷硬的话。
“父亲。”
……
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几缕晨曦刺破了深沉的夜色,旁门伫立在目黑医院的大门口,仰面看着那耸立的建筑。
苍盟在七区可谓是手眼通天,五点解除宵禁后,旁门便出发去往了车站,紧锣密鼓的展开了调查,很快他就锁定了一家酒店,一个靠着坑取新人钱财来发家的老板,那个获取了一万年时间的家伙就被安排在了这里,入住之后卷入到了一场杀戮中,身中数枪重伤垂死,被一个热心的大汉给送去了医院。
那把造成这二死一伤惨剧的枪械,旁门也是过目了,很精密,不像是黑市上流通的枪械,倒像是私人订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