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明里暗里反对我加入道门阵营去对抗灵山!这你都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少真道君冷笑着,“如今月桂林被焚,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做的,但想来想去,有动机且有这个实力的也不过那两三人,想你看我闹这么大笑话,恐怕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少真道君夹枪带棒地讽刺太阴星君,但太阴星君咬着银牙,紧闭牙关,完全没有辩解的意思。
一方面,她自己擅离月宫,而且还是和毗蓝婆菩萨私自会面,于公于私,均是难辞其咎
另一方面,则是太阴星君,的确心有怨恨,怨恨少真要搅入西游这个大漩涡中,还要拖累月宫。
所谓“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按照太阴星君自己的想法,无论是道门也好,还是释教也罢,月宫力小德薄,理应明哲保身,袖身旁观才对。
她认为,妥协退让,才是月宫的唯一出路。
即便一定要站队,那也不应该一意孤行投向道门,这相当于要带月宫走入死路啊!
是以,她压根不赞同少真道君一股脑投向道门的主张!
少真道君倒好,整日只顾自己潇洒,时不时四处惹祸。
她素来敬重少真道君,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深深藏在心底,她甚至恐惧思考这些问题。
对于太阴星君而言,月桂林被焚固然令她悲愤交加,但心底深处也有一点细微的颤动如果月桂林被焚能让少真道君审时度势,重新考虑月宫的立场,也许会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边是妥协以苟全性命于乱世,一边是作为月宫擎天玉柱的少真道君。
太阴星君深深低下了头,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我反对,”挣扎了许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宝座上的少真,“但道君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
太阴星君脸上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倔强,她是反对投向道门没错,但她绝不会背叛月宫。
少真看着太阴星君发亮的眼睛,脸上的寒霜渐渐融化。
月桂林被焚的后遗症已经渐渐显现了,月宫将要爆发经济危机,少真心知月宫到了极其艰难的时刻。
但她纵然战力滔天,却于经世济“仙”的治理之术上,一无所长。
少真身为月宫之主,重担在身,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月宫山穷水尽的未来。
如今能在这种至暗的时刻突然发觉身旁还有知己,这种感觉胜过无数的欢乐。
少真道君突然走下玉阶,站到太阴星君面前,用食指轻轻勾起太阴星君坚毅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太阴星君似乎被少真道君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不敢稍动。恍然间,她感觉到自己正在面对着高山的仰视,也似乎找回了年少时小女儿的心悸感觉,再也不是杀伐果决的太阴星君。
少真道君不舍地摩挲着她硬朗的下颚轮廓,突地展颜一笑:
“太阴,你曾是德才超群的月宫之主,在被我取走尊位后,依旧无怨无悔地辅佐于我,鞠躬尽瘁,殚心竭虑。反观我少真,却当了甩手掌柜,是我少真对你不住。
“现在,就让我为月宫出一分力吧!”
太阴星君眼露茫然,不解其意,正在恍惚间,就见到少真道君将月宫印玺,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当中。
“我不在的日子里,就由你守护好月宫了。”
说罢,少真道君一把摄过广寒宝座旁悬挂的紫色妖刀,大步朝门外迈去。
“道君将月宫大权交还给自己,难道?”
太阴星君突然惊觉,想到一种可能。
“不!道君!不要去!”
太阴星君疾呼出声,瘫在地上的她来不及站起,洁净的湛蓝色星月夜法袍像一块抹布一样在地上拖着,朝着少真离去的方向奋力爬去,连声呼喊。
然而少真道君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以她的修为岂会让太阴追上?
“也许我还会回来”
少真道君在最终要离开的时候,朗声大笑着。
语落,少真道君飘然而去,在转角处消失了。偌大的广寒宫里只有从未哭过一次的太阴星君,低头的嗫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