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在小巷中传出，即将刺入陈子期眉心的白色指甲生生停住。只差一丝，但这一丝的距离仿佛隔着天堑，永远无法到达。

“释空，你个老和尚，为什么偏要和我过不去？追了我几千里，难道还不够？”

一个驼背的人影从小巷尽头慢慢走来。这的确是一个老和尚，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瘦削的身体使劲弓着，就像不堪重负的挑夫。他左手捏着一串佛珠，右手拄着一根拐杖，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李正道，别再伤人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满口喷粪！”

叫做李正道的吸血鬼愤怒地将陈子期摔在墙角，又随手将章雨涵摔在他身上，朝着释空亮出了一对修长的獠牙。

“你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凭什么要我回头？我回什么头？”

“你伤人害人，难道不该回头？”释空和尚道。

李正道毫不示弱地说：“在这个世界上，谁人不伤人？谁人不被人伤？鸡要吃米，人要吃鸡，我是吸血鬼，吸人血又有什么不对？”

“可你原本是人。”

“但我现在不是人。”

释空叹息一声：“你为长生而自甘堕落，不过是贪欲作祟罢了。你吸血为自己活却让别人不能活，这便是恶。”

“狗屁不通！在这世界上，有无数人为金钱杀人，为权力杀人，为女人杀人；也有无数人为杀人而杀人。我为长生杀人，又有何不可？你难道就看不见，这世界上一小群人利用手中的权力、关系、金钱榨取着大多数人的财富和生命，他们却成了庸俗人类眼中的领导者、成功人士。这些领导者和成功人士又何尝不是吸血鬼？他们又比我善良到哪里去？你不去管他们的大恶，却总是盯着我身上的小恶，你这何尝不是一种恶？”

释空默然许久。

“即便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会让你再逃走了。这世界如此之大，我一个老和尚哪能管得过来。但至少，我可以救下他们两个。”

释空看了一眼墙角的二人。

陈子期嘴角留着血，但还清醒着，两个人的对话也一字不漏地听见了。章雨涵一直昏迷不醒，柔软的身体压在陈子期身上，让他一直不舍得移动丝毫。

“你杀不死我！”

“总要试试才知道。”

李正道冷哼一声，一掌拍向了释空。

吸血鬼的速度太快了，根本避无可避。释空瞬间被击飞。

李正道刚想嘲弄几句，眼中突然充满惊恐，他本能地感知到了一种危险。他刚想飞起，一颗淡黄色的珠子迅速穿过腹部，鲜血滴滴答答直往下掉。

“这种程度的……”他还未说完，一道浅黄色的火光顿时从伤口中窜出。“这是什么，为什么无法灭掉？这……这难道是净世星炎？你竟然拥有净世星炎？不！李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你亲哥！”

“我的亲哥早已死了。”释空爬起来，双手合十，再次颂了一声佛号。

李正道看着目光坚定的释空老和尚，眼神一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柄白色的利刃，朝自己的身体砍去。一瞬间，两刀，他将自己的身体切成了三截。

他把胸前燃着红色火焰的一截身体抛出，另外上半身和下半身竟结合在一起。

矮了一大截的吸血鬼沿着小巷一滚，顺着墙壁三下两下便逃得无影无踪。而他剩下的一截身体被红色的火焰渐渐烧成飞灰。

释空老和尚想要去追，但是刚往前迈了一步，便不得不停了下了。

“阿弥陀佛……咳咳……”释空刚宣完一声佛号，一大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陈子期赶紧爬起来扶住了释空。

“你怎么样，没事吧？”看着胸前被鲜血染红的老和尚，陈子期很是担心。这老和尚死了，吸血鬼再回来可怎么办？

“你放心吧。”释空的一句话顿时让他安心了许多。

“我马上就要死了。”陈子期刚安下的心瞬间又揪了起来。

这释空老和尚简直前言不搭后语啊。一会让他放心，一会又要死了。这让他放什么心？是放心吸血鬼不会再回来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