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摇头说:“还不是。天下习武的人很多,还有一些玄妙的隐士,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侠客。侠客是秉持侠之道的人,但侠的道很抽象、很理想化,还因人而异。我没办法笼统地告诉你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侠的道不是什么。”
少年心领神会:“侠客不想做的就是违背侠之道的事,也就是说,侠客是不做违背侠之道的事的人咯。”
老师夸奖他说:“真聪明,所以说,侠客未必是习武的人,他们可以是各种各样的人。”
少年挠头思索了半天:“既然这样,我们习武干什么?”
老师说:“习武只是方法,目的是传承技巧和侠之道。如果你不喜欢,那么可以不做。因为侠客是不做不想做的。”
少年又思索了半天问:“那习武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么?”
老师微笑着摇头。
少年失落地低下头:“神话故事里的神仙都能飞来飞去,我们练好了武功,能够打得过神仙么?”
老师点头又摇头:“世界上是没有神仙的。”她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斑驳的竹叶,看天上聚散的云彩,又说:“就算有,他们也在云彩后面。”
少年说:“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做侠客,如果可以的话做个逍遥自在的神仙不好么?”
老师说:“未来的事只有你能决定,这株毛竹你要怎么处置?”
少年说:“我不知道,不如交给明天的我来决定吧。”
今天,少年再次来到竹林,直奔那株毛竹,然后,一刀一刀砍在竹身。
老师问:“今天的你做出决定了?”
少年摇头说:“不是今天的我做的决定,是昨天的我在梦里告诉我,我梦想成为侠客。”
夕阳西下,毛竹倒在地上,它的直径已经成长到少年的手握不住的地步。少年只好将毛竹扛到肩头,吃力地拖着长到近三米的毛竹,往竹林外走。
看着少年走三步停一下的吃力模样,老师只是默默跟着。她可以举重若轻地提起毛竹,也可以轻易地将毛竹劈成适合少年携带的大小。可是,她只是默默地跟着,毕竟侠客的路是孤独的路。
少年气喘吁吁地放下毛竹,浑身脱力地坐倒在地上。他对老师说:“老师,做一名侠客真的很累。”
老师点头,领着少年穿过后山的曲径石桥,回到前山的院落,登上突兀耸立在院落里的一座孤峰。
峰顶有青石铺成的平台,平台东端,迎着日出的地方,躺着一块巨大的黑色花岗岩。花岗岩朝向平台与日落的那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闪耀着黑曜石的光泽。
少年依言在花岗岩上,一短一长两道横线之间,在前人的名字后面,整齐地用白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一个小时后,他的名字会被匠人照原样刻在花岗岩上。那时,少年正式成为门派的一份子。
少年指着花岗岩最顶端的那个名字问:“老师,那个名字为什么会写在短横上面呢?他是咱们的开派祖师么?”
老师摇头:“我们一直在等那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