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赵晴若看着沈嫔如今凄惨的模样,压抑着心中怒气和悲伤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沈嫔却突然嗤笑一声。
“为什么?我以为,你在这宫里这么久,早就看清了这里。太后一向夸你聪明,怎地你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赵晴若不理会沈嫔言语中的讽刺,继续道:“就算你我之间有所疏远,可我从未做什么伤了你的事……”
“可你挡了琬儿!”沈嫔突然厉声叫道。
“那些只不过是流言!”赵晴若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恨不得上前拽住她的衣领斥问,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怒意,道:“不管你我如何,我是真心待琬儿的。”
“呵!真心?”沈嫔偏着头看着赵晴若,眼中满是嘲讽。
“在这宫中,真心是最没用的。”
“我的琬儿,是帝王之女,是凤子龙孙,是大庆的二公主!而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压在我的琬儿头上……”沈嫔恶狠狠地道,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带着祁琬日日跟着赵晴若去盛宁宫。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还想问你!你一个外臣之女,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永安殿就好了,为什么你非要在太后面前得脸,为什么你非要得了那么多的赞誉……在这宫中,我只有琬儿,所以,你不能挡在她前面,也不能和我抢她!”
赵晴若觉得此时的沈嫔简直是无理取闹。她看着眼里尽是癫狂的女人,问道:
“既然你如此厌我,为何当初又要和我亲近?”
沈嫔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捆绳,轻轻笑了一句。
“我如今这般,只是棋差一招罢了。”
赵晴若看着她,顿了顿,道了一句:“琬儿要被送去国华寺了。”
沈嫔闻言突然抬起头来,尖声叫道:“不行!她是二公主!犯错的是我啊!我都已经认了!琬儿不能被送出去!不能!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德妃!”
沈嫔叫着,想要冲到赵晴若面前,却被一旁的侍卫按住了。
赵晴若静静看着她发疯似地挣扎,突然讽刺地牵了牵嘴角。
她想起她们初见,那个可爱活泼的琬儿,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在她们身上,赵晴若曾感受到了这宫中为数不多的善意。
后来她被幽禁,看清了沈嫔对着她时,那温柔表面下的冷漠。赵晴若也只当是沈嫔与她情谊不深,只当人与人之间总是容易疏远的。她也不怨她,只想着就此慢慢疏远,各自安好。
可是,赵晴若终是没有想到,这种冷漠会因为流言和妒忌变成厌恶,再而,变成了血淋淋的恨。
画面一幕幕闪过,最后在赵晴若脑海中定格的一幕,是桐灵嘴角的鲜血。
也许沈嫔说得对,她是愚蠢。
一旁的值班领头见沈嫔发起疯来,想着德妃吩咐他的要尽快行刑,便上前对赵晴若道:“郡主,我们,该行刑了。”
赵晴若看着沈嫔,道:“那便行刑吧。”
一旁的秦嬷嬷见赵晴若说完此话却并未动身,蹙了蹙眉劝道:“郡主,我们该走了……”
赵晴若抬起手,止了秦嬷嬷的话。
“动手吧。”
领头的见状,便只好吩咐侍卫们行刑。
女人被按在凳上,厚厚的板子一下一下地拍下去,闷响混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听得让人直皱眉头。
赵晴若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牢室里昏暗的烛光映在她的侧脸上,衬得那面色平静而冷漠。秦嬷嬷看着一旁像是对眼前此幕无动于衷的少女,心中莫名升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似惧似敬。
十几杖下去,很快渗出了血。女子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回荡在地狱一般的的牢房中。
那血染着白衣,越发触目惊心。赵晴若看着那血,觉得它像极了梦里阿娘和苏姑姑身上的颜色,像极了方才桐灵嘴角的颜色,也像极了这宫墙的颜色。
待那人再无动静,赵晴若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