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北之夏,夜晚簟纹如水,白昼夏山如碧。
聂娇身披一暗花金丝羽缎裙曳地三尺许,腰扣羊脂玉芙蓉系带,头戴碧玉瓒凤簪立于葵镜旁,她额上花钿与唇上点绛更添妩媚,以忧郁凄婉的神情抬眸凝视着窗格露出的那一方小小的天空。
深闺寂寥,犹记起上回初见隔壁老王家养的那条狗时的情节,都像极了爱情......
聂娇垂头叹气!而后蹙眉环绕四周扫视片刻。
寝殿内依旧是十几丫鬟供她膝前服侍,寝殿外依旧是百名侍卫供她差遣。
“唉!”又是一声深叹。
她身旁之人何其之多,却总觉胜似无人,一切总是空荡荡冷冰冰的。
“啪!”一盆原味儿洗脚水往她脸上泼来!
“我靠!”聂娇猛地睁眼,拍板而起,惺忪睡眼见眼前一身着烟拢披霞裙,头上插满各种宝钗的纤瘦女人正怒目圆睁地凝视聂娇。
她的黄粱美梦终被一盆洗脚水葬送,她要求本不高,只想做一个拥有高贵孤独,暗自忧桑,且日常好吃懒做,挥金如土的深闺小姐罢了!
可惜天妒英才,沦落成日常被欺压的小妾,没尊严没地位。
眼前这个恶毒女人正是夏侯朔望正妻蒋满钰,以只威逼不利诱的准则权倾这三万多平方米的夏侯王府,以战功赫赫大将军之女的人设凌驾于夫君夏侯朔望之上!
便是此等女子,不国色天香,不柔情似水,却是夏侯朔望一生挚爱,他常常托着刚被暴打的孱弱身躯跪在披星挂月的幽美夜里,流着激动的泪水仰天高呼:“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这让聂娇再次信了爱情......
不过像这种刀枪不入的女人,也有惧怕之人。
那便是她聂娇,先不管聂娇那威武不屈,两袖清风,舍己为人的人品,就单单连聂娇那张胜如西施的容颜,便足以沦为人间嫉妒的对象。
所以即便这蒋满钰如何为难于她,她皆要保持荣辱不惊的姿态,哪怕要拖她去喂鲨鱼,她也当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这一盆区区的洗脚水罢了,完全是小场面,她不惊,不慌,不失态。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被洗脚水伺候!
“哟,今日姐姐有何指教?”聂娇故作慵懒地将一手枕于膝上,托腮饶有趣味地抬眸望着眼前一脸阴沉的蒋满钰。
双方视线相撞,擦出火花,连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火药味儿。
正室与偏房,历来水火不容,不是她蒋满钰死,就是她聂娇活!
蒋满钰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昨夜夫君回府,却满身是伤,妹妹可有话说?”
聂娇跳起来,捂嘴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眼震惊道:“纳尼,夏侯朔望...哦不是...夏侯王爷受伤了?”
蒋满钰瞥眼:“昨夜可是丫鬟亲眼见妹妹行凶后将夫君托回书房内,妹妹还有何话可说?”
聂娇一脸担忧瞬间转变为蒙受不白之冤的表情,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行凶?她聂娇没有杀人抛尸就很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