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虽然不解且委屈,但究竟是大哥的话,她还是选择了听信并且转告给了祺。他们的调查便这样中断了。
再后来,并未有更多新的后生神诞生了,望舒苑便也解散了,带着些许遗憾的她与收获了夕的梅一同离开,她与自己的学生祺便又是数千年未见。
转眼又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沧海桑田,看到那学生昔年曾为她所作的那幅已然泛黄模糊的肖像画时如何让她不情难自已呢?
……
“说起天道,你当年的研究如何了?”
“蒙先生挂念,弟子惭愧,尚无法确切证实。”
“这么说来是有更多线索啦?”昀很擅长听弦外之音。
“的确,不愧是先生。”祺笑着,眼中有抹讽刺的光一闪而过:“弟子后来打听到,在他们劝停我们的调查后,他们自己却在私下进行,并且找到了天地间最早的一个神器,一面镜子。”
“镜子?”昀一怔,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自己的神器怜光镜。
“是的,一面藏在西方日轮山虞渊中的古老镜子,散发出非常强的灵力,金乌便栖息于其上。神首曦和宥前辈秘密将其带回天庭并暗中聚集了几个神魔大妖试图发现它的奥妙。”
久在听到神魔大妖时一愣,未料到此事竟牵扯颇多,更未料到那时的神首曦竟愿意寻求妖族甚至是魔族的合作。
而昀的重点则放到了金乌上:“金乌这种鸟,说来似乎也并非任何神明发明的呢。”
“正是,学生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欣喜,然而当弟子寻找到那些亲眼目睹的当事者时,他们的口径十分统一,说所有参与者都一无所获,掌管空间之力的宥前辈也曾在那时探查过它并否认它有什么隐蔽的空间,那不过是块长得像镜子的灵石罢了。”
“学生那时十分疑惑,但是有一个大妖却道,宥在探查镜子的时候探查了很久,后来停止告诉他们那镜子并无别的空间时眼神有一瞬不对劲,所以他坚信那镜子背后一定有什么隐藏的空间,只是宥前辈没有告诉任何别的神或妖与魔。”说到这里,祺忍不住笑叹了一声。他一生都在寻找明确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当年的猜测,怎料到如今说出口的都还是来自各种各种的主观推测。
“再往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学生也未再发现别的更有用的线索。”
久和沨叨着花生米都陷入了沉思,昀却忽然唤出了自己的神器怜光镜,抚着光滑明亮的镜面闭上了眼:“既然是我大哥说没有……那么一定是有的。”
在一众诧异的眼光中,昀重新睁开神色复杂的双眸,将神镜怜光翻到背面解释道:“因为,铸造怜光镜的灵感便是我大哥给我的,他还特意告诉我,可以在这镜的背面另造一个空间……后来是他亲手给怜光镜开拓了镜后的空间。”
“!”沨口中的花生米掉落于地,久再次被花生米噎住。
祺边摇头边叹气,眼中却又是分明的喜色……
“他那时还反复强调了几句你以后会用到。”说这话时,一向温润如玉的大哥难得看起来比较严肃,以至于让比较健忘的她能记到今天。
“在那面我大哥探查过的最古老神镜后,应该也有一个类似的空间。那大妖说他那时停留了很久……应该不但发现了,甚至用神识进入了。只是那时也许有什么原因不宜公开,就留下了这样一个线索。祺,你可知那面镜子现在何处。”
祺面上的笑愈发衬托得他丰神俊朗:“回禀先生,此镜目前正在我手上。我之所以派那分神前往天庭主要便是为了此镜。”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昔日所倾慕的她,环佩山神女,如今祜的神后,当年的那些阴差阳错……“那镜后来被收于神首的宝库中,我那分神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入,直到天庭巨变的那天。”说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差点把我那分神搭进去,不过终于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昀目光一亮:“让我看看。”
“先生且随我来。”祺站起,优雅躬身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直起身对久和沨道:“两位若愿意也可一同前往。”
久和沨的目光同时在没剩几粒的花生米上扫了一圈,然后依依不舍地点头称好。昀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眼中便也带了几分笑意。
祺带着他们进了宣星舫的船舱,一路掀过几层随风舞动飘荡的碧纱帘,直入最里间的书房——明亮,宽敞,繁简有序的布局与低调名贵的装饰皆有讲究,让墨衣少年忽然便想起自己那简易实用的府邸……她会不会就是喜欢祺的这种细致认真的类型呢?
祺走到紫檀木书案前,摘了下左手的素白手套,露出皓腕与骨节分明的玉手,然后口中不知念念有词了些什么,那指尖忽然便开始滴血,血落到书案上,那原本结实的硬木书案忽然便起了层层涟漪,一张传送阵在其上徐徐展开。
久忽然道:“玟……祺神明,我们可需把这窗户都合上?”毕竟事关重大,在当年尚是如此机密。
祺重新带好左手的手套,左手顺势落到了腰畔的文剑上。他笑着回应久道:“久兄继续叫我玟兄也无妨。另外,这间书房在设计时其实已经考虑到了这点,与外界隔绝的阵法都融铸到了墙壁里,这件书房向外视物毫无障碍,而自外向内却是看不到它的存在的。是我疏忽了,未曾向久兄解释清楚。”
“啊……没有没有。玟兄太客气了,真是厉害的设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是我多虑了。”久连忙摆手。
昀含着轻浅笑意的视线在久身上掠了一圈,然后又瞄了眼祺,虽然很快便收了回去,但是视线中却含了几分斥责。久没看出来他这以进为退的一招,却是逃不过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