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见他便起了杀心,但重伤未愈,就迟迟未动手。
谁知萧景深和他日夜相处久了竟暗自生了情愫,知晓他身份后也不放他走,强行又让他在城中修养了一段时间。
据说那名男子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竟学了古人的退避三舍,将军队移到离葭荫城三舍外的地方,两军开始了漫长的休战期。
萧景深自上任后便深得民心,就连一向听命于朝廷的远征军对他很是尊重。
戍边的将士们大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有人在这里待了一辈子,每日都是血雨腥风,要在鬼门关走上好几遭。
萧景深来后,他们难得过上安宁的生活,再也不用刀光血影,担心随时会丢性命了,自然对他尊重得很。
两军虽在休战中,但萧景深和那名男子私下里一直都有来往。两人时常约在葭荫城外小酌,萧景深吟诗,他舞剑,日子过得安详平和。
平静的日子总是不长久,他们都忘了,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大宸,常年的休战,加之圣旨的莫名失踪,朝廷早就开始怀疑了。
于是借口北伐军南巡,调了五万精兵绕到后方偷袭了祁军,祁国一连失了三城,这一战打得他们猝不及防,将士足足死伤一半。
其中自然包括萧景深那心上人。
萧景深不顾城民的劝阻,执意在战后的战场上足足寻了一日才找到奄奄一息的祁墨。
祁墨伤得重,一柄长剑直直贯入他的胸膛,萧景深找到他时他正躺在死人堆里,一众祁国将士倾尽全力将他护在身下,才险险保住他一命,让他撑到萧景深的到来。
“阿深。”
祁墨躺在萧景深怀里,挣扎着呼唤他的名字。
“我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萧景深的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鼻头红红的,上面还挂着一滴清泪。
祁墨似是听到了他的回应,挣扎着又唤了一声:
“阿深。”
“我在。”
“阿深。”
“我在。”
就这样一唤一答,祁墨唤一句,他便答一句,声声入耳,声声诛心。
最后,祁墨一声低吟,眉头因痛苦而皱在一起:“阿深,我好痛……”
萧景深登时又红了眼眶,眼里的泪还未落下又有新的泪从心底涌上来。
祁墨一向桀骜,以往再大的痛苦他都忍了,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喊痛,他是有多疼啊。萧景深恨不得自己变成他,替他去承受这些。
瘦弱的萧景深愣是一步一步将高出他半个头的祁墨背回了葭荫城。
城中的药医都束手无策,萧景深在床头守了他三日,绝望到恸哭,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就连看到宫人们打捞起他母亲的尸首,父皇将他贬黜出京时他都没这么绝望过。
第三日晚,祁墨突然睁开眼,朝着萧景深一笑,眼里全是温柔的眷念。他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阿深,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