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循着歌声,一直走进树林,眼前竟可见模糊光影。四周皆是腐败之气,植物草木,生灵活物,无可见。越近声越明。少年拔剑,剑头在腐败之物中试探。刚落的枯叶落在泥地里,被翻起,又落下,碎裂之音。
就是这里!少年猛地插剑于泥中,锦帛撕裂声格外入耳,“不过如此。”那少年收剑道。
“哈哈哈,这十年你竟也会用剑了。”一红衣女子捋了裙角,立于少年面前。四目相对,不可见却也含情脉脉。“赤胜,妾身让你久等了。”
那少年持剑,臂僵未动,“你乃妖女枫荷?!”侧耳听之,又欲出剑。
“你果真不识我?”枫荷见那少年持剑欲径刺胸膛而未躲,双目视之。那少年真如眼盲之人,侧耳闻音乃出剑。枫荷未动,只见那剑刺入左肩膀。血液奔涌之声,眼前不躲之人,让那少年震惊,便拔剑,那血顺剑入土,刚沾土便化如烟。
“你为何在此杀人?”那少年问。
“你自知我为何在此。”枫荷捂住肩膀,笑道。“为魔者,不杀人,如何修炼?难道让我持剑与你同行?”
那少年闻之皱眉,“我生而为魔不同样入仙道,持剑,何为不可?我未尝杀人,怎不可修炼乎?”
枫荷觉得可笑,那日她本为仙士人,不饮血,不食人,可这人却引她入魔,如今,她重生为魔,竟又与此人敌。奈何此人不再念她,经白骨长血肉之痛,还承日夜相思之苦。
“甘露子好生厉害。”枫荷仰天笑道,“既灭你心性,为他人奴,又推我入火,万劫不复。哈哈哈,果为仙人之举,妙哉,妙哉。哈哈哈,哈哈哈···”枫荷直笑,泪却不觉。
“妖女不知悔改,不听劝阻,诋毁仙尊,我必不得留你。”那少年闻其笑,无奈也怒曰。说罢,闭目,持剑刺之。剑既穿胸膛,枫荷未躲,未还击,仍由这少年刺之。终死,卧于地,念之,“赤胜,你何时能忆我?”
那少年收剑,却觉胸口阵痛,俯身抚之。顷刻,此痛蔓至全身,魂灵被何物撕扯,魔物在体内叫嚣。“啊——”那少年终仰天长啸,后垂头跪于地。良久,那少年在抬头,两眼含泪,看见四周枯死之木,看见卧地之人。少年扔掉手中之剑,踉跄走过,那女人早没了气息,少年此时方忆往昔。
“枫荷。”那少年道,亦赤胜言,
“仙言万物皆有情,万物皆有灵。仙者为世间和平,为万物共生。人修行为仙许久,仙即为人,人亦是仙。人为己,仙为人,谁人肯管妖兽怪魔,非人者,皆有罪,皆为祸,皆必除。这是世间之理,虽无过之人,为少数发声,即为祸,为贼,为天下敌。我并不觉那些鬼怪妖魔又何错,既存于世,即有此理,其杀人而活,未滥杀,也未逆此理,为何不可留?甘露子,此赌你我皆输,我宁为魔,负天下人。”赤胜刻此于树,折剑负枫荷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