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这话还正说着,叶致远便推门从外面进来了,老将军沙场征战了一生,脸上留下的俱是刀削斧刻般的沟壑,显得很是沧桑,但依旧不怒自威,
“我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事情不要来禀夫人,惹了夫人的旧疾,定让赵管家好好管教你们!”
自从那一次叶致远挡在叶夫人身前,喝斥抄家的龙骧卫之后,似乎这个一向严肃古板的老将军就开始学着将自己对叶夫人的那份情意,溢于言表。
跪在地上进来通禀的丫鬟也不敢吭声,腰枝俯的更深了,
别说是叶老将军久居上位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就是那腾着凌厉之气的眼神,这些府中的十二三岁的小丫鬟也是极为惧怕的,
只有看向叶夫人的时候,这位钢刀之上不知道抹过多少鲜血的老将,眼底才有那么一丝水样的温柔。
“成婉,你且歇着,我去前厅看看。”
“不可。”
叶夫人伸手拉住了叶致远苍老的大手,摇头道:“老爷国之忠勇,又是府中主君,这种家常里短的琐事如何出面?岂不是落人笑柄。”
叶致远倒是笑着叹了口气道:“老夫现在孑然一身,又有何所惧,柳家要闹老夫便陪他们闹,就是闹到锦县的县衙去,也不能让人空口白牙诬了你。”
“这事儿听我的。”
叶夫人本了本脸,拽着叶致远坐到了床前的方凳上,朝着旁边的顾妈妈一指:“让老爷待在屋里,换身衣服,咱们去前厅。”
“成婉,这......”
叶致远哪里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拖着病体出去,刚想站起来阻拦,却又被叶夫人一眸子瞪回到了椅子上,但仍旧焦心劝慰道:“那柳家老太爷原本在兵部任上的时候,就与我多有不和,你这样出去,他们肯定又是要借题发挥的。”
“爹说的没错。”
一道脆声从门外传来,叶老将军闻声便知是女儿叶韵,像是找到就救星一般,招手道:“韵儿来的正好,快劝劝你娘亲,郎中说了,让她尽量少出屋子。”
叶韵施然的走进屋子,双手按住娘亲的肩膀,把已经将氅裘披在身上的叶夫人,又按回到了床榻上,
“娘,爹说的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生休息,这琐事是小,难不成你这身子也事小么?到时候旧疾起了,这眼看天就凉下来了,女儿又上哪儿去给你找到那个游方的郎中?”
叶夫人上回是不知情,若是知道,就算是让自己病着,也不肯让女儿一个姑娘家去求那个什么良医,
她双手紧攥着叶韵的纤手,“可我不能让柳家这么辱了叶家的名声,先帝赏赐的那块匾,可还挂在咱们家正厅呢。”
听得这话叶致远像是得了特赦一样,站起身来道:“你放心,我叶致远一辈子行的正坐得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虽然咱们家不再是当年了,但是任谁也休想辱了叶家的门楣。”
哪知道自己这刚站起来,叶韵的那双纤手就按在了肩膀上,嗔父亲道:“说爹说的对,难道娘说的就不对了么?世人都知叶大将军运筹帷幄,挡的胡族十年未敢南顾,什么时候叶大将军却也因为琐事跟柳家女眷闹上公堂?”
叶大将军从来都是沙场上的骁将,做不得嘴上文章,被女儿说的一时语塞,
叶夫人有些不解道:“韵儿,爹也不准,娘也不准,那你总不是打算让外面柳家的人自己走了吧?”
叶韵精致的嘴角轻轻的弯成了一弯新月,
“走?来了,我就没打算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