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信了,只因这襁褓暗层中藏了一张字条,那字迹与他女儿所书一般无二。且琉璃是家生子,她的忠心不用怀疑。
苏珂求苏常好好照顾他的“外孙子”。
至于为何是外孙,苏珂并未详写,许是来不及了。毕竟擅武的琉璃都重伤逃脱。
当下,苏常仍不知他女儿处境如何,又一番遍寻无果,只能悉心照顾尚在襁褓中的苏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安伯侯世子在苏珂被人劫走时便退了婚,可朝中上下无一不嘲弄他是个无用男子,连妻子都护不住。而今那苏珂竟在外头生下了孩子,朝臣便又暗地里笑他头顶一片草原。
这简直怒不可竭。安伯侯府与苏院正的梁子就此结下。而太医如何是世子的对手,苏常、苏久的日子并不好过。
幸而,苏久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小小年纪便解了不少疑难杂症,虽有苏常的帮助,但也有自身的功劳,十六岁就得了个“小神医”的美名。也是在同年,苏常病逝,此病来势汹汹,两天便撒手人寰。苏久心有不甘,但没能查出外祖父有中毒的迹象,只好就此打住。
她独身一人苦撑门庭,不能暴露女子身份,还要防备安伯侯府的暗箭。
恰北戎来袭,苏久自请随军。一来能暂得时间喘息,再者还能挣得功勋,光宗耀祖。
战场瞬息万变,苏久在替伤员包扎过后被一驾轻骑踢进赤水河中,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拍接一拍,水压沉重直击胸腔。
她终于不是局外人了,窒息的浪潮铺天盖地袭来,河水倒灌入肚腹,胸腔间的空气交换被打断,泥沙迷蒙了双眼,一口水深深呛入喉间,急欲吞咽咳嗽,却更快地引入急流。脑中一片空白,白的刺目……
马车中的苏久惊出了一头细汗,浑身颤粟手脚轻颤,直到车外的将领叫喊方从梦中回神。
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便又听得外头呼声。她应声回道:
“将军稍候。”
苏久整理了下衣衫,才蹒跚着下了马车。
那将领见了苏久,察觉她身体有异,忙拱手向前,问到:“苏小神医,您脸色不太好,可要在下去请军医前来瞧瞧?”
苏久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毕竟她只懂得中医一点皮毛,哪怕有了梦境得知原身的过往,却也不曾记得中医用药。
“劳烦将军了,届时还望将军送些吃食过来。”
“那是自然。”
苏久回了营帐,送过将军后,倒头便向榻上栽去。幸而还有些许神智,休息了一会儿便正坐起来。
半晌,一人撩帘入帐,正是那护送将领,身侧还跟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苏小神医,这位是殿下的随医,禺川大人。殿下知您有恙,特派大人前来诊治一番。”
苏久起身道谢,早已听闻楚王身边有一奇人游医,便是这位名唤雨川的老者。楚王能派来此人,足见苏久在营中所受重视。
“劳烦大人了。”
禺川大人顺抚长须,笑着点了点头受了此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