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话的语气、腔调,还有这称呼——为何与自己义父如此相似?!
“还没猜出来么?”突然,乔歌房外传来一声嗤笑,紧接着是一个阴鹜沉冷的男声。
与此同时,乔歌竟以相同口吻说了同样一段话。男女双音重叠,一阴一阳,幽缓冷冽,给本就诡谲非常的氛围增添更多惊惧。
卫征闻言,不由扭头向房门看去——只见一袭黑衣蓦然闯入,面庞藏在衣帽的阴影中。
但很快,来者抬出一只苍劲的手,一把掀之。
墨发泼开漫洒,冷峻的面容显露而出。那双临渊寒邃的双眸犹如万年不化的深海极冰,只一眼便如凛冬已至,君临天下,睥睨众生。
卫征在与之对视的一刹那便冰凝全身,周遭冷到了极致,甚至下意识想运功躯寒——但没有用,神秘而无形的力量直接压制了他的经脉运转,此时此刻只能石化般呆立,任由男子缓缓走近乔歌。
两人说话间口吻出奇得一致,只是男子略先说,乔歌后复述。
就仿佛——他在操纵乔歌讲话一般!
“好久不见,我是卫旬,我儿。”男女同音,诡异绝伦地对卫征道出一句问候。
卫征只觉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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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距九皋山十里外的竹林秘居,天正派二长老屋内。
陈子令正半跪于地,恭敬地握拳道:“二长老,乔歌那里已准备就绪。本人以秘法再度操纵她疯魔,准备大闹九皋山,叫天下人尽知——尹其川包庇叛徒、勾结魔教之罪!”
“嗯,你做的不错。你虽不是苗疆人,但蛊术倒是用到了极致,比那顾月婵还要好得多。”二长老负手而立,背朝于他,俨然一副胜利在望的口气。
“哪里。说到底,还是二长老英明神武,不惜违背誓言也要揪出魔教叛逆。”陈子令一边阿谀,一边暗想:愚蠢,怎可能是我的蛊?自上次乔歌被发觉后,那位掌门夫人就遍洒躯蛊粉,我的蛊术只好暂时失灵。
若非“复生”的魔教教主亲临九皋后山,利用【噬天】魔功的力量操纵之,乔歌哪这么容易再度魔化呢?
说起来,当年嘱咐教主不要将噬天的能力告诉卫征,真是做得太对了……现下,九皋山那里怕是已经天翻地覆了吧?
如此想着,陈子令阴谋得逞的笑意近乎漫到耳边。
二长老转身,将陈子令扶起:“此次清除叛逆,为我夺取掌门之位,子令你立了大功。老身虽不知你为何助我,但事成之后,无论什么条件,只要你开口,哪怕翻云覆雨。老身也会为你完成!”
陈子令挑眉,旋即依旧拱手垂眸,状似谦虚道:“二长老言重了。子令只希望尽快将尹其川等勾结魔教之流一网打尽,江湖重归正轨。”
“哈哈哈!好!老身便随了你的意!”二长老狂妄大笑,出门去唤整装待发的座下弟子,“走,拿书信,去九皋山,欣赏一出好戏!”
很快,一众弟子便追随二长老快速离去。陈子令立于原地,谦恭的模样一应俱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笑非笑、讥讽至极的面容。
“事成之后?”他冷冷道,“天正派的二长老,你以为,你还活得过今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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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歌房内,冷冽如刀的气氛不断酝酿环绕,仿佛一触即发。
卫征曾无数次想象他和义父再见的光景,可做梦都没料到竟会如此——相同的【噬天】功法仿佛同源而生,在义父和乔歌身上相互纠缠融合,而乔歌此刻如同义父的傀儡,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为之所控。
而卫旬只是轻笑一声,仿佛在赞叹卫征的愚蠢:“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不想杀了你,也暂时不会对乔姑娘动手。”
他说一句,乔歌也会同时重复一句,听得卫征浑身发麻。
“……您究竟要做什么,义父?”半晌,他才努力缓和过来,一开口却沙哑紧绷,“放过乔歌,她是……无辜的。”
“啊,的确,她很无辜。无辜到,想要蛊惑我一手抚养的义子与我对立。”卫旬冷嗤道,笑意森寒。
“……”
“征儿,你为何还是和当年一样天真?哪怕她什么都没做,也没有救你,我也不可能放过她。”卫旬淡淡道,“谁让她……是琼冥剑主呢?”
“!”卫征一惊,“义父你,对琼冥剑有何念头?”
“天正派供奉数十年的神兵利器,我卫某人当然也想亲眼一见。”说到此,卫旬手指一勾,乔歌口中飘出一小丝蛆虫般的黑气,浮在空中消失不见。而乔歌头一震,随后便不再复述卫旬的话语。
“乔歌,听我之令——把琼冥剑带来给我。”卫旬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