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镇果然是预想中的模样:随处可见的红色墙院,成排的高大梧桐,零落的商铺,还有晃晃悠悠拄拐的l白发老者。
安静,陈旧。
许隐在青姐的推荐下住进了镇上的一家旅店,旅店紧挨着青姐的婆婆家。
旅店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姓郭。许隐去的时候旅店的奶奶正在做饭,远远地许隐就闻到了炒青椒的味道,伴随着菜油呲呲拉拉的响。
旅店门口没有招牌,从外面看就是一栋普通的二层楼。旅店里面的景致也很普通,客厅中间摆了一套和大门一个红色的桌椅,左边往里是一个过道,过道尽头是楼梯间,可以上到二楼。客厅正中央的桌子上用一小瓶插了几枝桂花,一旁的小铜香炉升起若有若无的白烟。
许隐就在这里住下了。
早上许隐睡不着坐在窗户边吹冷风的时候想,自己这两年的辗转所遇,比之前近二十年的还要精彩。她好像一下子从千丝万缕的绳线中挣脱出来,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她无牵无挂,无欲无求,在这个世界,却又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离开那间屋子,就是离开梼杌,扯断最后一丝希望。现在,她才真正算得上是孑然一身,混吃等死。
可能说出来没有人相信,但许隐真正感觉自己活不长久了。这种笃定,和当初她离开家离开阿姨时完全一样。上一回,是梼杌救了她,她知道,如果她没有闯入梼杌的屋子,她绝对活不到今天。
但这一次,她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当然,她也不打算有这样的好运气。其实就算梼杌没有中途回来,她也是会离开那里的,只是梼杌的出现让她离开的时间提前了。她需要给大猫找新的主人,然后给自己找个安身之处。这一年来,她做衣服也存下了一些钱,不多,大概够她用上两个月。
最后两个月,她要好好过。
“隐隐,下来吃饭了。”
“来。”
许隐抱着大猫从窗台上跳下去,小跑着下了楼。
今天早上吃的是葱油饼和白粥,还有一小碟榨菜。榨菜是郭奶奶自己做的,酸辣可口,是下粥的良配。葱油饼煎得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满嘴香。
盛粥的碗很大,许隐差不多可以把自己的脸埋进碗里面去。大碗装粥也毫不马虎,满满地一大碗。许隐天生的小胃口,吃不下太多东西,可对上郭奶奶一脸期待的表情,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把粥吃完。
来了这里以后,许隐才知道什么叫做吃撑了。
郭爷爷一早就出去了,他是个老中医,现在退休了也会时不时地上山采中药,采回来吃或者用。
客厅燃着的线香就是郭爷爷的作品。许隐曾看过一次郭爷爷做香,各类药材洗净,晒干,研磨成粉后按照严格的比例混合。这是一个极为繁复漫长的过程,将平凡的草本历练成飘香的艺术,不知是感叹自然的孕育,还是后天加工的智慧。
吃饱喝足,许隐和郭奶奶说了一声就抱着大猫出去散步。许隐想着也不能陪大猫多长时间了,所以去哪都会带着它。
许隐并不认识路,她来这里也有好几天了,始终没能把这里的弯弯绕绕搞明白。所幸她有的是时间,走走停停最后也总能走回去。
走着走着,她竟然误打误撞走到了青姐所说的那个道观。和青姐所描述的一样,道观的门口果然有一棵参天老树,树下立着一座半身神像,神像的头裹了几层严严实实的红布。这个时节,树叶早就掉光了,但是枝干依旧挺拔。满枝头的红丝带随风摇曳,有些深,有些浅。不知道是现在太早了,孩纸最近并不是上香的旺季,道观的门口除开旁边卖香纸的小亭子,再没有看到一个人。
既然来了,许隐去买了一柱香和一根红丝带。
点上香时,许隐不知道自己该求什么。她一不求功名富贵,二不求姻缘长寿,想来想去,她想起了自己唯一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