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之下,愤而出手。只见她往怀中一抹,手中金光一闪,喝道:“逃的掉吗?”
那墨者听到风声,知道是沐析洁用暗器射向自己双腿,想将自己留下。此时的他刚刚腾跃而起,虽然知道了,却无处着力,躲无可躲。
他心中一横,知道自己要是被打伤了腿,自己今天就算是交代在这了。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被折辱一番是免不了的。当下使个千斤坠,向下坠入,想以脊背抵挡沐析洁的暗器。
他心想自己练的是横练功夫,皮糙肉厚,即便沐析洁用的是极锋利的飞刀,自己也能硬扛一刀,然后继续离去。
却不曾想他这一躲,场中竟有数人惊呼:“不好!”墨者心中一紧,已觉不妙,但已然来不及了。“嘭!”一声似是敲鼓撞钟般的声音响起,墨者只觉自己背上好像撞上了一座山!
他原本以为沐析洁到底是女子,方才与她比剑力道也不甚大,只是剑术着实精妙。是以她所用的暗器也当是飞镖飞刀这种以锋锐伤人的利器。那曾想她居然用的是钝器,力道还大的惊人!
他原本做好的应对完全没用,只能用身体硬抗这股巨力,却哪里抗的住?这一击打的实了,直教那墨者内脏俱损,骨骼断裂,猛的喷出一股鲜血,就向地上倒去。
可怜这墨者,哪里知道沐析洁所用是她家传的一门精妙指法,遗指报怨。沐家是端木子贡之后,精于经商。这为商嘛,往来商队运送货物是免不了的。
当年春秋战国时期,兵荒马乱,沿途经商免不得遇上劫财劫命的。遇到劫财的,倒也罢了,就当是花钱买个吉利。但遇到劫财又劫命的,免不了就要以直报怨了。
沐家这套指法就是由此而创。取论语中以直报怨四字,改为遗指报怨。这个指就是指法,也带有一往无前,一击必中,狠辣强横的直的意思。而这个遗,就是用其平常所带和常用之物——钱币来做暗器,以增加伤害范围。
而方才沐析洁射出的就是一枚五铢钱。看似射出的动作流畅,实则期间手指力度变化数十次,手指微调御使钱币不下十次,更不要提在那短短一瞬,沐析洁更以指法配合的真气调度的法子凝聚了不少真气在手中爆发,其力道不下大石坠地之力。
那墨者虽然颇精熟于外门硬功,但到底是人肉之躯。更何况钝器击来,力道损伤都是进入人体内部,更是难以承受,是以方才才有几人叫道不好的。
果不其然,只见那墨者坠地之后,便即一动不动了。有士子胆子大的上前一试,脸色随即大变:“死……死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终究有侥幸心理,这下彻底坐实了这个坏消息,沐析洁原本红润的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满堂士子也大多不安。厅内的郡守更是脸色变换,沐廉则一直暗自注视着郡守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心中不免有些祈求。
但是,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顺心如意呢?只见众多惶惶的士子中,有一人走了出来,众人视线不禁的向他瞧去。
这士子也是衣着粗布,但是风貌气度都是不俗,他先是走过了已经呆住,满口喃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的沐析洁,在厅门口站定,遥遥向厅中郡守行了一礼,之后才转身,说出了沐廉最不想听的话,不,甚至比沐廉想的更让他绝望的话:“在下,墨者。”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动了在场所有人。又有谁能料到,这小小的一个沐府招亲,竟然来了两个往日寻常绝少能见到的墨者!
而这位墨者却是不待众人反应,又是一席惊人之语:“确实,我墨家这位兄弟不太会说话,惹恼了主家。要是你们只是教训他一番,那也可以理解,在下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他至少罪不至死啊!高皇帝与民约法,曰:杀人者死。姑娘,请自裁吧。”
这位墨者说话时中气十足,声势不凡,一下震得沐析洁回过神来。然而沐析洁一听这墨者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心神更是不稳,一时间竟然面孔扭曲,让人觉得有些可憎,言语间更是歇斯底里:“不!不是的,我不要……我不是故意的……不!不……不是我!是他……是他!是他不好!我没想杀他的!”
说着说着又是痛哭起来,佳人凄婉,却是又让周边原本被她样子吓到的士子们,心中再是一荡,复又怜爱倾慕之心大起了,不少人甚至开口为她开脱。
然而这墨者却完全充耳不闻,见沐析洁凄苦却不愿伏法,只是冷哼一声,目光彻底变得鄙夷。却是再也不去瞧她或是扭曲可憎,或是凄婉可怜的皎容,身形一转,直盯盯的望着厅中客座首席,也就是河间郡守。双手一拱:“请大人下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