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秀关切的神色,云容赏了车夫一块碎银,让他先在一旁等,若是饿了去街上吃点东西再回来也校
绿意领着三秀及云容拐进一条胡同,胡同口第二户,一个瞧着有些狭的院子便是她家。
绿意让家里人给三秀二人端了两张擦得铮亮的椅子出来,便关上门,屈膝又要跪下。
只是绿意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风吹来,她的膝盖就像被什么扶住,怎么也屈不下去。
“别多礼,你直事情就好。”
三秀的声音很柔和,一如当初在林府时,那个温温软软的三姐般,绿意始终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大半。
“当年……”
绿意慢慢地回忆起当年,三秀离开林家后发生的事。
当时,像她这样失了主子的下人,按理,都该被退回府中各处差遣,可或许因她是姐身边最信赖的大丫鬟,家里一个贵重的主子不见了,林老爷还是迁怒到了她身上,准备把她卖出去,以示惩戒。
绿意是府中的世仆,爹娘兄弟,一大家子都在府里当差,若真被卖出去,叫她从此和家人离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抱歉”三秀诚挚的致歉,虽然如今时过境迁,没办法改变当初的事,可她的歉意还是要让被她轻率决定伤害到的绿意知道。
她当初还是思虑得太少,才让帮助她的忠仆落入这般险境。
绿意倒是心无芥蒂地笑道:“三姐的哪里话,我们这些做下饶,从跟了主子那起,就连命都是主子的,这是官府的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姐不值当为这个道歉,更何况,姐当初也并不是要奴死,姐当初也为奴安排好了后路,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老爷会这样的迁怒,这种指不定的事,又怎么能怪罪给姐。“
绿意对三秀当初的离开,没有一点怨言。然后她继续讲起从前的事
幸而,林初筝知道后,亲自找了林老爷,将这事拦下来,又怕绿意日后在府里无依无靠,又要了她去服侍。
这对绿意来,等同于再造之恩,绿意始终惦记着。
后来,林初筝亲自给她挑个年轻管事,将她好好地嫁出府去。
不过绿意虽然出了府,却还是会时常回府给林初筝请安,她从前在府中交好的亲戚姐妹也都受她托付,始终留意着林初筝身边的大事。
绿意着,满含泪水地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奴想求您救救大姐吧。”
“你什么?”三秀急切地拉着她问。
绿意没有站起来,依旧跪在地上悲愤地:“当年老爷大姐病逝了,我心里就觉得蹊跷,遂一直盯着府里,竟让奴发现了老爷他瞒过海……”
……
在绿意的述中,三秀得知了一些和前世有所重叠的事。
一切还是要从田家与林家的退婚开始,不过,不同于前世的是,前生,是田家见林家长子犯了事,觉得林家穷途末路,便主动和林家湍亲,这一世,却是因田家大公子时常出入楚馆秦楼,初筝觉得他并非良人,才提出要与田家退亲。
因为自出类拔萃,初筝在林家话一向很有份量,加之林培本也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有意将这个饱读诗书,才色双绝的女儿高嫁,因而林府很快遣人去田家退亲。
按理,田林两家在上一代就是两姓姻亲,彼此间的情分由来已久,只要林家肯多给出些赔礼,这桩婚事不成,虽会让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谁也没料到,在田大公子那里却出了变故。
那田家大公子田宝盛死活不肯答应退婚,且还隔三差五地跑上林府来,或是面带嘲讽地对着林家众人大肆宣扬什么楚馆秦楼的女孩都是好女孩,只是生活所迫,身不由己,一会真挚恳求林初筝不要因他与这些女孩来往而介怀,并赌咒发誓地将来成亲了,必然会对初筝千好万好。
那田宝盛荒唐地闹了半年有余。
初筝不肯见他,他便认为初筝气,却又无论如何不肯退婚。
初筝起初只以为这个表哥不过是对女孩儿尤为亲近些,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她不喜欢罢了,却没想到此人褪去那身翩翩公子的风度,也不过是个死皮赖脸的地痞下三滥而已。
无法再容他如此无休止地闹腾,初筝这才谴人带了几句话给他。
这带话地人,正是后来得了初筝信任的绿意。
她:“其实,你爱和楚馆秦楼里的女子相处,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可你偏强求我们都赞同你,认为你厮混青楼是效贤仿名,是君子高行,若我等不能于你同流合污,我等就成了那大字不识,是非不分的无知愚妇,你如此作为,凭什么会觉得我还能托付终身于你……”
林初筝的话很是直白,因为这位表哥,只听得懂这种直来直去的话。
她觉得,人其实喜欢什么都不是罪过,即使是高洁的莲花也会从淤泥中长出来,可一个人应有与所作所为相匹配的担当,他既然要喜欢青楼楚馆里被埋没的金子,自然要承受世人不解的眼光与言语。
毕竟,那里的营生,本来也不是什么光鲜亮丽,堂堂正正的事物。
如同污渠之所以是污渠,自然因为其本身是藏污纳垢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