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时钟响了四下,把那呜.....嗞声打断,客运员睡眼迷糊地抬头嘀咕了句,“才四点。”接着继续呜.....嗞。
值班员终于停下手上的钢笔,盖上盖,挂在自己上衣口袋,合上工作本重新挂上墙。这才站起身,走到李新明身旁,拍拍他的肩。
“小伙子,急也没用。还要准备坐七八个小时。”说着重新取下蓝色大盖帽戴上,从柜子中拿出旗子。
李新明如释重负,随他走出了值班室。
两人跳下站台,借着昏暗灯光穿过两条轨道,顺着载满黑煤的车厢往车尾走去。李新明跟在值班员身后,一时不习惯走铁路,看不太清脚下,一不小心落空铁轨下的枕木,露出的脚指被那尖锐的小石子划破血也没觉着。
走过几节敞蓬货厢便来到闷罐车厢。车厢两扇铁门大开,门口站了好几个人,探出身向外张望。车门下不远处铁轨边站一穿制服男列车员,手里拿一手电筒,黄色光束来回扫了几下对面的来人。
看清后,大声地打招呼,“老乡,今晚又是你值班?”
值班员走近后,笑道:“没法呀。一家子张口等着吃饭。上了一周的夜班。明天休息......”说着,向车厢内看了一眼,“人不太多?”
“是的,大热天,谁愿意坐闷罐车。春运期间那是没法子。”
“那正好,我带了个小伙子,在城里念书,他家里有事,急着赶回川县。一个大学生,你看着收点,怎样?”
“老哥都发话了,那是自然。别人都20,那就10元。”
“够意思。等你这趟回来,老哥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
“那自然。我还忙。先走了。”
转过身对李新明说道:“小伙子,人呀就如这黑煤,燃烧后,能量耗尽,就仅剩无用的煤渣和煤尘......”
话没说完,人声已经远去。
李新明还未听清值班员的话,也没来得及感谢。
列车员催促他,“赶紧上车......对,先把钱交了,别让其他人知晓。”
李新明听话地赶紧从书包内拿出一叠钱,室友们的生活费凑的都些零钞,数了10元递给列车员。
再望了一眼那名好心的值班员离开的方向,除了一束微弱的手电光,便是一片漆黑。
李新明赶紧转过身借着列车员的手电光,踩上路基石,快速走到齐胸高没有梯步车门,双手用力一撑有些费劲地攀上车厢。
列车员虽然瘦小,但还熟练利索地登上车。手电光扫射了一遍车厢内,高锋期可容纳上百人,今天只有二十来人。有人站着,有人靠着有些发锈的铁壁席地而坐打盹。也有几个妇人自来熟,小声聊天。
列车员冲着车内大声说道:“马上发车了。车上没有厕所,需要方便的赶紧下车就近解决。车上只有一个小便桶。将近十个小时车程。大家憋坏了,我可不负责哈。”
有几个年青小伙子发出奇怪的坏笑声,口哨声。
那几个妇人真下车方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