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五章(1 / 2)雨打芭蕉不似泪首页

不知是受了相亲的刺激,还是听了王维松的话,还是羡慕好友王维芳。宁霖竟然趁休息时间,一人坐班车到县城教委报名参加成人自考《英语》专业学习。

除了帮店,辅导弟弟作业,还要抽空自学英语,这日子一充实起来,还真是白驹过隙,倏忽间到了入厂报到的日子。

前几日,收到本县分厂通知报到书,宁霖还未觉着什么,原本对分到何厂没有任何在意,对分回本县也没有新奇。

到是高兴坏了宁勃海,对他来说,女儿只要有个工作已经很满意,早听说这个厂人人都想进,这出乎预料突如其来的惊喜,着实让他象是中了彩头喜眉笑眼,少不得又要多喝两杯酒庆祝。自然那日白梅也是跟着高兴多弄了几个菜,一家人过节似的热闹了一翻。

按着通知书上的地址,学校应该在城南的郊外不远处。从家里坐车到城里后,再转次车方可到学校。

宁勃海说她已经大了,是成人了,应该自己独立去报到。想想你妈十四、五岁从大城市,带着大红花,一个人下乡到鸟都不拉屎,当地人家一户七八口,只有一条裤子轮留穿着出门,盐都吃不上,一到十月份开始大雪凌冽齐膝,豺狼虎豹出没的深山老林里,一呆就是八年,还不是熬过来了。

不能再依靠他们,现在不受点磨炼,以后成家了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生存。

虽说如此,这要独自去报到,宁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惶恐。但也不能说什么。

报到这日,没有人送,一大清早自己到了长途公交站。

因行理由学校直接送到厂里,宁霖只是简单地补充了一些东西。背着一个牛仔布包,里面是新添的几件四季衣裳。白梅说了毕竟是工作的人,那些太孩子气太旧的衣服不能再穿,放假带回来送人或者扎拖布用。

肩上挂了一个黄布书包带着自己的毕业证和报到证件,出门时白梅给的路费和一个月的生活费夹在笔记本里和几本书一起放进书包,零零碎碎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元。

九月初各所学校已经开学,现今已是中旬,今天又是正常工作日,等车的人相比周未节假日轻松许多。

没等多时,公交车来了。宁霖到是找到一个靠过道位置坐下。

只要路上有人招手无论是否到站台,好心的公交车司机都会停下载客。车上只要有人喊一声,“刹一脚”,吱一声,汽车来个紧急刹车,全车人往前冲,车内便响起骂骂咧咧声。

“会不会开车,不会开车回家睡婆娘去。”

那司机也不吭声,不停有人骂,停了也有人骂,凡正都一样,也难得理会。只是遇着火爆脾气,或者哪天心情不好,那肯定与乘客怼骂起来。

这一路走走停停,下的少上的多,还未到一半路程,过道上挤满了人。

虽然已经是秋季,今天也没太阳,但是车内还是闷热的慌,汗液包子活鸡活鸭味混杂一气。只有车开动起来,秋天的风吹进来到是爽快好些。

也不知是第几站,刚挤上车的年轻妇人站在过道,紧靠宁霖面向窗外,一手抱着哇哇哭不停的幼儿露着青沟子粉白屁股,一手抓着椅子靠背,满头汗珠似下雨般滴在幼儿身上,一头松垮的头发,有些湿漉漉发丝贴服在焦虑的脸上,看着很是吃力样。

车一启动,一个摇晃,那年轻妇人身子不由前倾,是否全身的重量压向宁霖。娃娃的光屁股正好落在宁霖头上,凉凉的到也柔滑。

宁霖瞧着实在于心不忍,于是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她。那人很是感激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

只不过可苦了宁霖,时不时身子随着背上牛仔包,被上下的人挤着转过去转过来。不一会儿已是汗流浃背。

这样在拥挤吵杂闷热中,汽车走走停停行驶了近二个小时终于到终点,总算可以透口长气。

长途汽车站靠近火车站,远远看去,汽车站大门口已经停满了车和来来往往拥挤不堪的乘客。司机选在就近地方准备停下来。

吱......随着汽车的缓慢刹车,坑洼不平的地面上腾起一层浓浓的黄土。

女售票员从车窗探出大半个身子,“嘭嘭”使劲拍打着车皮,早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车身,被拍打的哪快露出清晰蓝白色来。

她那尖利的嗓门叫嚷着:“离远点,离远点。不要靠近,说你呢,不要命啦......找死呀......”。

也没能驱赶开,早就迎着汽车跑来的小商贩,一手提竹蓝一手举着杂货仰头张望叫卖着。

一下车,宁霖就被那些追着汽车跑了一段路的小商贩们团团包围,满脸堆笑。

“大妹子渴吗?来瓶桔子水。”

“妹儿,买个鸡蛋麻,便宜一毛一个。”

“姐姐,买个馒头,新鲜刚出笼。”

“我这儿有各种背包,好看的包包,要不要个?”

......

宁霖头揺得跟锣鼓似地,急得又是一身汗,好不容易从那群热情的商贩包围圈中冲了出来。

看着象一个好说话的买主,却无动于衷,那些商贩有些晦气地埋怨着,又去猎寻新的买主。

虽然逃离了商贩圈,紧接着又进入灰尘扑扑,忙乱穿梭的鱼龙混杂的人流中。宁霖一片茫然,四处张望。

除了来来往往卷起黄土鸣着大喇叭的公交车,一路路背着大包小包提着行李牵着小孩的吵杂乘客,匆匆与自己擦肩相撞而过,还有在人流中吆喝乱窜的商贩们,就是透过人缝可见远处,一些不怀好意叼着香烟二流子样的人正盯着自己。

突然一声“呜”长鸣声,吓了宁霖一跳。跟随“轰隆轰隆”有节奏的启动声,抬头望去,身后不远处一个山坡上,可以清晰看见绿色火车身影如长龙般缓缓驶远,消失在山林间。

宁霖似乎缓过神来,跟随踵接肩摩的人流来到汽车站的候车室。

售票处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挤了一堆人群不停往前蠕动。宁霖从侧面见缝穿针般好不容易挤进买票窗台,一问去的地方,那女售票员不麻烦地回答她。

“上车买票”。

再问她上哪乘车。不再理睬,只管喊着。

“下一位下一位,快点快点。”

后面的人群骚动起来。

“不买票离远点。”

“不要占着位置。”

“走开走开”

......有人在用力地拽她的背包。

宁霖无奈地又从人群中费力地挤了出来。已是大汗淋淋,拽拽衬杉衣角怅然地站在墙边。

望望购票拥挤的人群,再看看狭小的侯车室内,人来人往,人满为患,人声鼎沸,站的站,坐的坐在地上或者长条木椅凳上,脚边堆满行理,垃圾遍地。

有正在边吃蛋边扔蛋壳,有正在嘟着嘴“嘘嘘嘘”给小孩子提尿,地面一片狼藉,空气浑浊难闻。

从混沌蒸锅似的候车室走出来,外面虽然也是吵杂毂击肩摩,但清爽了许多。

避开拥挤,宁霖寻了一处偏角,右手掌不停地对着脸扇着,愁眉不展地瞅着人流。

时不时看看手表,临近中午了,到现在还没找着上哪儿乘车,通知书上写了今天必须报到。内心有些张惶起来,这时一个看着有些面善,卖煮玉米棒的中年妇人来到她身边。

“姑娘,饿了吧。大中午,来根苞谷怎么样。我可是放了白糖煮的,不是糖精哈。保证又甜又糯。你看多新鲜。”

宁霖若有所思看着玉米棒,红着脸,有些胆怯,声音如蚊叫,连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不买就算啦。”那妇人一脸不爽地走开。

宁霖傻眼地楞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也许有了第一次开口,胆儿大了些,又拦了几个行人,都是向她摆摆手匆匆而过。

这时的她已经完全没了紧张,毫不迟疑走到一辆正在上人的公交车头旁。

大声地对着驾驶室的司机问道:

“叔叔,请问到县明华机械分厂在哪里乘车呀?”

那司机见是一个姑娘,到是很热情地探出头,伸出手来给她指方向。

“一直往前走,你看前面有一个电线杆那儿,停了一辆车就是,车头上牌子写了路经这个厂。你走过去就是。”

“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