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温润如玉,只凭这么个人,南北号便担得起一个“儒商”名号。
刘账房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北号少主,排行十三,代领本分号号主。”
众人起身行礼称“少主“,那人执礼更恭,道:
“小可不才,各位不见外的话,称兄弟一声尚十三就好。”
他逐一打量江湖客栈的众人,看得仔细,却不让人反感,为人落落大方,天生自带亲和力。
李醒有点自惭形秽。
想起以前被人教育过:真正有钱人身上都是被生活善待的样子,所以才能坦坦荡荡,穷人身上则是被生活狠虐过的烙印,所以多谨小慎微。
他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到这种虚怀若谷的境界。
尚十三道:
“刚听姑娘说笑什么讹诈,罪过罪过,我们南北号再没什么见识,也不会错会李兄弟此来的一片好意。”
转头对李醒说:
“李兄弟说要求证一细节,愿闻其详。”
这两句坦坦落落说出来,戳中了李醒的心思,他本来还以为要绕几个弯子,虚张声势一番才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没想到南北号如此开诚布公。
“十三少主犀利,刚已经回答了一个,看来在这里发生的交易,都有另外的眼睛在看着,另外的耳朵在听着。”
尚十三笑道:“献丑了。银钱的事太容易诱人做手脚,我们也不是不信任自己人,但多一双眼睛,多一对耳朵,总是多一个旁证,大家都好清白。不过这些眼见耳闻的都只着落在这个院落里,绝不会泄露一毫一厘出去,给各位金主添麻烦。”
自己随便一句话,没进来的人就听见了,这也不算稀奇只当是碰巧,可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这看似隐私的房间,其实墙壁里都长了眼睛和耳朵。可是任凭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却看不到漏洞,不觉汗毛倒竖。
李醒佩服。
这南北号意识果然先进,人肉监控,这投入也是不小啊。
“想必所有交易,南北号也都有案牍文书记录了?不知道是否可以查阅一下这张银票的?”
好像知道李醒会有此疑问,尚十三也是有备而来,立马从袖中拿出一个折子,递给李醒。李醒打开来看是南宫派账面的一页记录,写着日期时辰,经办人和细节。
开这么一张小额的银票看来不需要劳动谁人大驾,当日是南宫派的某人带朱先生手信直接来取走的,除此并无更多详情。
也在意料之内。
李醒把折子还给尚十三,再次谢过。
李醒看到除了记录人落款处旁边还另两处手印,两个签字。普普通通一个小交易起码也有三个人互证:经手人、监控人和记录人。想在一个交易上做手脚,最起码也得收买三个人,难度很大成本很高。
这种内部记录该不是随便拿给人看的,但也不怕人看。南北号确实周密,坦荡得有底气。
李醒把食盒中的银票推到尚十三面前,又问:
“那开出的银票收回,又会怎样呢?”
“还是一样记账、录入、存档。”尚十三答,眼睛盯着银票上被李清验毒染出来的斑点,若有所思。
“就是说,所有开出的银票哪怕收回了也不会销毁?”
尚十三点头,和李醒对视一眼,显然明白李醒的言下之意。
“那少主得提醒下经手的人小心了,这票上的毒应该还在的,不要跟我一样都中了招。”
聪明人之间不用把话都说透了。
尚十三谢过李醒,盖上食盒,捏在自己手里。问李醒:
“李兄弟今日除了约好要办的事,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醒让老钱拿出最早朱先生送来的金子,南宫派赎人的银子,想一想真是不好意思,所有的钱都是从一家赚的,有点没出息。
刘账房上来将金银收了。
李醒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