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醒想,那倒是能把人惊到,所有人都以为江湖客栈掌柜的奄奄一息呢。但不妥。朱先生这时候来得太蹊跷,据老钱说还带了一个不见面目的生人。他现在精神好了,得见一见,不能任李清胡闹。
“把他们带来这里见韩爷吧。”
韩齐也同意。老钱领命下去了。
李清嘟嘴觉得没意思,她从小就喜欢玩这种互相扮演的游戏,只是李醒不爱玩,因为他不愿意穿女装。
尤恩文翻检起这些记忆暗自庆幸,双胞胎的世界真不懂,幸好李醒没养成什么特别的癖好。
朱先生和他带的那人一进屋,见不止韩齐一个人,愣了一下。
李醒没有特别避着人,但人躺在床上,半隐在床幕后面,李清站在床边,很显眼。朱先生一眼看过去,真把李清先认做了李醒,惊了。
韩齐本来坐在司徒卉和李醒深夜长谈的那个长榻上,现起身相迎,朱先生带来那人连忙放下斗篷兜帽,抢上几步拜倒在韩齐身前:?“韩大侠,请救我南宫派和南宫一族啊。”
韩齐细端瞧,只见是一七旬老者,却并不认得这人。朱先生上前一作揖,介绍道:
“这位是南宫派长老衍长老,上代掌门的堂兄弟,大少的叔祖。”
韩齐连忙以晚辈回礼,衍长老却长跪不起,还半转向李清,求告道:
“南宫派对不住掌柜的,求大量,可念掌柜的一直无私庇护大少,又得韩大侠指点我门平剑诀,救南宫派、红儿和大少于小人贼子之手,南宫一族上下只能求告各位了。”
听得屋里众人都懵了。还好朱先生被李清扰乱了一下之后,迅速恢复了镇定,将前后原委坦白道来。
原来南宫派早已祸起萧墙。
自李醒用期门穴制服南宫派,掌门虽然暂时用银子封了江湖客栈的嘴,却按压不住内部的猜疑。
期门穴并非南宫派自来就有的罩门,给受伤门徒疗伤中,南宫派老一辈各个惊疑,从没想过南宫派的功夫会留下这么一个致命的罩门,并不仅仅是行气的问题,各家师傅仔细演练仄剑诀,发现在招式上,期门穴也是一个防御弱点。两相结合起来再看,怎么想怎么像是被人埋下的地雷。
老人家慢慢回想当日前代掌门力主改良仄剑诀,广招人才,南宫渊各种出谋划策,才备受前代掌门赏识,得以继任大位,为的就是南宫派能在江湖上以武立命。结果等南宫渊继任后,这十来年收进来的徒弟却一代不如一代,武功没有进益,反而比老一辈还退步了。
南宫派外面声势大涨,不过是仗着财大气粗,还有南宫渊参与魔教一役时闯下的一点虚名来狐假虎威,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人真来挑战南宫派的虚实。
就连南宫渊自己带的徒弟里资质最好的,平日里被门人恭奉为江湖新秀,结果一招被司徒卉撂倒,这都是南宫派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
本来南宫本家族人就不太服这个外姓掌门,奈何南宫红多年处处维护,大家还没有撕破脸。
可这几年南宫渊四处安插亲信,排除异己,尤其是将老一辈本家族人排除在外,渐渐冷落掌门夫人,大权独握,慢慢的南宫红也意识到了问题,终于知道来找本家人商议。
南宫红可以接受夫君的情淡意驰,却不能不怀疑夫君对继承人的态度。
严父慈母养出大少这样的孩子也不算奇怪,可大少出走,掌门严令门徒漠视大少存在,让南宫红在旁越看越心惊。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大少养尊处优,前呼后拥,可在派中毫无威信,身边连个亲信的人都没有。
本来老一辈本家也看不上大少的资质,所以坚持大少的继承人之位,也是对抗掌门不得不为之的一种策略,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撑吗?反正就是不能再来一个外姓掌门。
“今日见了大少使的平剑诀,才明白我们这些年都被贼人误了!”衍长老说到此处,也顾不得丑,涕泪横流,呜呜咽咽不成语调。
朱先生接过话继续道:
“现在夫人和大少都被拘禁在内院,不让任何人得见。南宫本家人都聚集在银水庄,要问罪掌门罩门一事,苦于无人主持公证,想求韩爷出面当个鉴证,为南宫派求个公道,看在大少与各位的情分上,也要把夫人和大少早日解救出来才好说话。”
这种派内斗争,没有人愿意掺合。想来罩门一事,南宫本家已经谋划一时了,若请人公证,早就去请过亲近可信的武林好友了,只怕是没有人响应吧。
韩齐不想应允,看看李清,一副状况外看戏的表情。看李醒,隐在阴影里,不知怎么想。
而李醒此时,脑中反复念着李清问他的:
南宫派什么最金贵?
当时他觉得是大少,要想对付南宫派,放大少回去和父母反目成仇,还有什么比这更亲者痛仇者快的呢?
可他现在看到朱先生,想的是:
朱先生为什么选本家和大少这边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