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那个时候是他最艰难的时候,那时候年纪也小,心智也不太成熟,遇到事情便觉得心里有些难挨,可每每自己觉得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起她,想起那个不知名的女孩的笑容。
那纯真而又狡黠的笑容,只一眼就觉得人的心灵都被净化了,仿佛世间一切的邪恶与黑暗,都抵不过那一笑,因为那会让人觉得世间还是有美好存在的。
那时父母亲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也正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多年来爱重母亲的父亲,竟然在外面悄悄纳了一房外室,那外室更是常常以正室的身份自居。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外室的儿子,只比自己小一岁多,就是说,父亲早早地就纳了外室,被瞒着的只有他和母亲而已。
想到那个时候父亲对自己的爱护,父母之间的恩爱,可这些美好的种种,一时之间,却告诉他,这些都是假的,只是父亲的伪装而已。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那种被人欺骗,被人背叛,被人戏耍的羞辱感,当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而母亲也是因此而寒了心,自此常年礼佛,不再外出。
小时候的他,虽然常常比较沉默,但在父母面前,还是有小孩子的一面的,那时和父母一起的快乐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了,自己也冷了心,只带了几人便离了家,来了外祖家。
那时自己心情极为低落,一路南下,上元节时到了扬州城,却看见了笑的开怀的她,治愈了自己受伤的心。
在外祖家一年,他成长了太多太多,终于准备好了面对一切,也终于可以面对那一切了。
原来,只要心冷下来,自然什么都能办得到。
剥离出来,再看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就会发现他种种的冷心冷意,既然他的好父亲如此,那他也就不必留情了。
祖母一向对母亲爱护,那时她并不知此事,也并不知自己为何来了江南外祖家。
回去后,他“无意”将此事透露给祖母,祖母果然便发了脾气,勒令绝不许将那外室迎进家门,那外室生的孩子更是不承认为纪家血脉,不得继承纪家财产。
看着父亲在祖母面前低声下气地陪小心,又连忙保证绝不将那外室抬进家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真是无用极了,都不值得自己一年来逼迫自己成长来对抗他。
他太过不堪一击了,只一个祖母就将他拿住了,他甚至都不肯为那个他所真正宠爱的外室说上一句话,而是只想着如何平息祖母的怒气,这个人啊,这就是他以往敬重有加的父亲,这就是陛下身边得力的臣子,呵。
他突然间为以往的自己和母亲不值,这样一个人到底有何值得他们挂怀的,又有何值得他们伤怀,当真是不值啊。
受了祖母一顿教训,父亲连忙向圣上请封他为世子,又去母亲面前告罪,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和母亲,都早已不在意了。
这时,他便离了家,不想再理这些糟污事,搬到了书院,只是性子愈发沉默了。
旁人知晓他是安国公世子,自然不敢招惹他,只是却也没人敢和他相交,只有宋杰宁,那个和她一样温暖的人,成了他的至交好友。
人生,得一二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