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愣了一下,连忙恭敬的抱拳躬身道:
“大人,小的……”
老人摆了摆手,“我可担不起大人的称呼。”
话毕,老人把眼睛投向大汉身后,指着那个孩子道:“这就是你说的孩子?”
大汉解开胸口的扣子,连忙把孩子从背后抱到怀中,恭敬道:“是的,大……咳……”
老人笑了笑,“叫我老严吧。”
大汉讪讪一笑,不敢搭话。
“风雪太大,你带着孩子进来吧。”老人挥了挥手,示意大汉进来。
随即先行进入门中。
大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外面愈发巨大的风雪,最终咬了咬牙,踏入了门内。
……
老人的房间离后门不远。
踏入房间,一股暖意顿时扑面而来。
大汉舒服的呼了一口气,看了看置于房间中央的碳炉,露出了然之色。
房间朴素整洁,四面灰砖墙壁上空空如也,地面上只摆着几张普通的青木桌椅,右侧的墙壁边放置了一张木床。房间中央的碳炉,释放着热量,里面的木炭被火焰灼烧着“噼里啪啦”作响。
碳炉上横着一张铁丝网,上面摆放着一个铁皮壶,似乎是正在烧水,铁壶的壶嘴里冒着白色的蒸汽,壶里发出“咕嘟嘟”的声音,里面烧开的热水直顶着壶盖向上翻滚。
房间内不仅没有老年人身上的那种怪味,甚至还有几分清新。
“把孩子放到床上吧。”老人点燃了房灯,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木床。
“是,严老。”
对于大汉的称呼,老人倒是没什么异议。
大汉把怀中的孩子轻轻的放在床上。
老人指着水壶,开口道:“家中简陋,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你去把水壶拿下来,倒杯热水喝喝,解解寒吧。”
“严老严重了!”大汉受宠若惊的拱了拱手。
“你自行解决,我来看看孩子。”严老说完,不再理会大汉,便伸出苍老的手,搭在孩子的脉搏上。
不愧是王府,连下人都懂医术。
看看严老身上代表着下人的蓝色粗布衫,大汉露出几分钦佩之色。
大汉带着手套的手,把烧开的水壶提起,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大汉轻轻的吹拂着热水的边缘,然后稍微虚了一口。
温暖的感觉从口中穿越喉咙,直达五脏六腑。
大汉舒服的“啊”了一声。
严老微微瞥了他一眼。
大汉连忙收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严老转过头,苍老的面容皱起几道深深的纹理,面色似乎不太好。
大汉心中微微一紧,连忙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轻声急促的走了过来,低沉着声音道:“严老,是不是……”
严老摆了摆手,示意大汉别说话。
大汉神色一凛,心领神会,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
严老缓缓的松开手。
“严老,情况如何?”
大汉面容凝重的问道。
严老看了看大汉,又看了看孩子没有回答大汉的问题,似是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皱着眉头问道:“你发现他的时候,是何时?”
“大概是……一刻钟之前。”大汉估摸了一下,“严老,怎么了?”
“这就奇怪了……”
严老神情露出些许古怪之色,“可是,他的生命体征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消失了。”
“什么?!这不可能!”
大汉惊愕的一叫,“他……他他明明一刻钟之前还和小的说话!就算……就算时辰有些误差,也不会误差这么大!”
难道是……见鬼了?
大汉惊恐的看了看床上的孩子。
严老摆了摆手,道:“你莫着急,这孩子并没有死。”
“没死?可是您刚才……”大汉嗫嚅着,欲言又止。
严老“嗯”了一声,“准确来说,应该是他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大汉震惊道。
死而复生,那是神话里的故事,现实中怎么可能真的死而复生!
严老淡淡的说道:
“据医书上说,这种情况叫做‘回生气’,人在某些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会触发假死,以保护人体,这种情况下,无论什么医生都无法看穿,只能等待他自行醒过来!”
大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在苗疆,有一种能让人陷入假死的蛊虫,听起来倒是和那种蛊虫的效果差不多。”
严老瞥了他一眼。
大汉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尴尬的摸着脑袋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严老没有打探别人秘密的意思,于是也没在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严老突然再次开口了,“这孩子晕过去之前说了定北王府?”
大汉点头称是。
“其他呢?”
“没了,风雪太大,声音太小,小的也是勉强听出来的。”
严老打量着床上的孩子,喃喃道:“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
大汉愣了一下,虽然心中很想知道,不过却很知趣的没有打听。
想想吧,万一事关王宫秘闻,那自己多出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严老似是看出了大汉的好奇,解释道:“其实是……”
“您别说!小的可不想知道这些王宫秘闻!”大汉头摇如同拨浪鼓。
严老错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哈哈一笑,
“你莫惊慌,并非王府私事。”
“原来不是秘闻……”
大汉轻轻呼了一口气,表情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严老没有理会大汉的复杂心情,他缓步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严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接着道:“今日本是王府例行的纳奴之日。”
“纳奴?”
“没错,定北王府每过三年便会例行纳入十岁左右的孩童,充之王府。只是没料到初春居然还有如此巨大的风雪,因此,例行之日由上面决定推迟一月。”严老解释道。
“原来如此……”大汉恍然大悟。
严老把茶杯放下,再次走向床前。
他上下打量着孩子的身体。
良久之后,严老伸出一只苍老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腿肚,肩膀,胸口等位置。
看到严老的动作,大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惊惧道:“严老……您,您在干嘛?”
严老没有理会大汉,半盏茶的功夫后,他收回手,满意的笑道:“这孩子是块好料子!”
“什么好料子?”大汉奇怪的问道。
“做奴才的好料子啊!”
这话听起来像辱人,但是从严老认真的表情来看,好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严老眼睛中散发着满意之色,淡淡道:
“骨质圆润,骨型均顺,不会成长为残障之人;内筋紧致,内肌柔软,不会成长为弱力之人;天庭饱满,面相周正,不会成长为奸邪之人。”
大汉打量着孩子骨瘦如柴的躯体,又看了看他那冻疮满面,略显丑陋的脸颊,对于严老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严老,不是小的胡说,其他倒也罢了,你看这孩子瘦成这样,会练出多少劲来,反正小的是不信的。”
严老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解释道:“观相和摸骨,便是其中的道理,所谓观相识人,摸骨识命……”
“咳咳,水……”
严老还待说下去,却听到床上传来的微弱声音。
“严老,他醒了!”大汉惊喜道。
“你去给他倒杯水,我再观察观察他的身体状况。”
严老把手又放在了孩子的脉搏上。
脉象虽然微弱,但是均衡的跳动着。
“来了,水来了。”
大汉端着茶杯,把孩子从床上扶起来。
孩子缓缓的睁开眼睛。
热水沁入心脾,暖意传遍四肢。
孩子苍白的面容终于恢复了几分红润。
“你叫什么名字?”严老轻声问道。
孩子皱了皱眉头,惊愕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卧槽!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