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听裴迪如此提起祖咏,也是神情黯然,突然背过身猛烈的咳嗽了一阵,裴迪和储光羲两人急忙左右照顾,拍打孟浩然的肩背,喂他喝了几口茶水,孟浩然才止住了身形。
孟浩然已经垂老,自己虽然小有诗名,但是终生没有入仕,这对于当时的文人,是最大的憾事,也可以说,孟浩然的一生是失败的,此时想起祖咏,祖咏青年俊才,但是官场失意,遭受重贬,至今连下落都不明了,孟浩然想到此处,不觉有同病相怜的伤感,又勾起了旧疾。
“孟兄一定要保重身体,说起山水田园诗派,在朝为官的,王维是一面旗帜,你孟兄是在野的另一面大旗,我们都是看你的马首是瞻呀!”储光羲劝慰道。
“不错,我等都是在步孟兄的后尘,还指望孟兄多多的指导,使我们这一派发扬光大呢,你这面大旗是万万不能倒的。”裴迪也诚恳的说道。
三个人在室内唏嘘,几位后学感觉手足无措,但是孟浩然,裴迪,储光羲三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此时水云阁的窗外,祖咏的头抵在墙上,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山水田园一派,每月都有固定的聚会的日子,逢五小聚,逢十大聚,就是每一个月的五,十五,二十五日是小聚,随时都有几个新人在等候,而每个十号,二十,三十日,一定有名家在座。
喝酒品诗,笑谈阔饮,极尽诗人的豪情。
祖咏三年来,每一个聚会的日子是必到的,只不过他一直在窗外,却没有勇气走进屋子,诗人的落魄在祖咏身上也到了极致。
此刻听到山水田园一派扛鼎的三人都这样念叨自己,关心自己的去留死活,让祖咏无比的感动,一行行热泪流的情不自禁。
突然,李梅村从祖咏的背后,递给祖咏一块手巾,祖咏吓了一跳,以为是被屋里的某个人发现了,那就太丢人了,扭头一看,是李梅村,也大出意外。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祖咏哽咽着说道。
李梅村不答话,把祖咏拉起来,走了几步,在台阶上坐下,才说道:“我也是寂寞,瞎逛就到了这里,祖先生为何如此伤感,你在这里做什么?”
祖咏长叹一声,说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这水云阁是诗人雅聚的地方,祖某才疏学浅,但是又热衷于此,每每只能在窗外偷听一回,真是贻笑大方了,作诗哪里是我能企及的事情。”
李梅村其实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他远远的看着祖咏奇怪的举动,虽然李梅村没有听到屋内三人对祖咏的议论,但是此情此景,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没想到祖咏如此的自卑,还要和自己打太极。
李梅村笑道:“不知祖先生家居何方,高姓我知道,但是大名还没有听过,祖先生可否见告?”
祖咏转身,警惕的看了孟浩然三人所坐的屋子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才说道:“祖某老家是河南郑州,祖姓在那里也是一个大姓,让小少爷笑话了,离乡背井,当真是无颜回到老家了。”
李梅村假装惊讶的说:“哦,祖先生是郑州祖家的,你们郑州祖姓有一位高人,祖先生一定熟知吧?”
祖咏一愣,问道:“不知道小少爷说的是谁?如果有点真才实学的,我也许会认得。”
“哈哈哈,祖先生,我说的此人不仅仅是有点才学,那学问可大了,这么说吧,我有此人的一段轶事,说出来给祖先生解闷。”李梅村开心的说道。
“小少爷请讲,祖某洗耳恭听。”祖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