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帮她？”邪影问。

李陶淡淡道：“我说过，她要找的人已经补在人世。”

邪影道：“不在人世并不意味着已经死了。”

李陶睁开眼，看了邪影好一会儿，说了句“你知道的到不少”，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继续睡觉。

邪影恼怒，却也无可奈何，离开时狠狠踢了一脚身边的凳子。

……

邪影走后，李陶又睁开了眼，只是目光散乱，眼中仿佛有一层迷雾，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中忽然有了焦点，望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越来越麻烦了。”

……

其实邪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照理说，人妖两族是世仇，自己是妖族，何必要在意一个人类的死活？

只是昨夜见到火凤仙子离开时的背影，他竟将它与师傅的背影重叠了，离开人世并不意味着死亡，这也是师傅告诉自己的，他也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从李陶的反应来看，火凤仙子要找的那人也许还没有死。

大概是想的太入神，他没有注意到天空有一团阴影正朝着易宝斋移动，就像是一团乌云。

乌云飘到了易宝斋的屋顶，没有雨落下，而是落下了一个人。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老人眼窝凹陷，脸色比雪还白，身上缠绕着浓浓的死气，就像一具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

邪影目光微凝，他见过这个老人。

昨天在丹朱医馆门前，如果不是陆缺真人及时以千幻流光隔绝了天地，老人放出的鬼萝花之毒会让许多人陷入永无休止的噩梦中，最后在睡梦中死亡。

鬼木老人显然是不记得了邪影，只当他是易宝斋的伙计，问道：“小子，你家主人在不在？”

邪影来气，不过想想，自己现在不是伙计又是什么，于是没好气的叫道：“那个谁，别睡了，来客人了。”

李陶施施然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没看鬼木老人，而是对着邪影道：“越来越没规矩了，客人来了还不看茶。”

邪影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李陶也不在意，请鬼木老人进屋，然后袖袍一卷，易宝斋的大门自行关上。

鬼木老人面色不变，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易宝斋了。

李陶道：“鬼老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鬼木老人道：“斋主何必明知故问！”

李陶道：“上次我就说过，鬼老想要活命，就必须以命换命，你想好了？”

鬼木老人目光挣扎不定，为了能活下去，他来过一次易宝斋，只是代价太大，所以他放弃了。

后来，听说丹朱医馆馆主医术惊天，所以他找上丹朱医馆，希望求得续命之法。

只是没想到，续命之法没得到，反而被慕南屏打伤，本来就走到尽头的生命，更是岌岌可危，没剩几天可活。

不得已，他只好再次来到易宝斋。

鬼木老人挣扎了良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就依馆主之言。”

李陶点点头，伸手摘了一朵莲花，交到鬼木老人手上，说道：“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鬼木老人身躯一震，却还是收起莲花，离开了易宝斋。

……

这时，邪影从后院走了进来，他盯着李陶问道：“为什么要救他？用你们人类的道德准则来判断，他是恶人，你们不是一直自诩正义，要除恶无尽吗？”

李陶道：“易宝斋做生意，从来不分对错，不管善恶，只看能与不能。只要进了这扇门的，都是贵客，易宝斋的责任就是尽量满足贵客得需求，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客人能付出多大代价的基础上。”

邪影愣了愣，又问道：“你说过，他要续命，就必须以命换命，那他付出的是谁的命？”

李陶淡淡看了他一眼。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眼，却让邪影入坠冰窖，身上的血液有片刻的凝固。

虽然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却还是让他心生恐惧，他这才想起，李陶很有可能是和师父一样的存在，这样的人物，要杀自己，真的只需要一个眼神。

“不该你知道的事最好不要打听。”

李陶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就上了楼。

邪影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差点没一屁股做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