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讪讪道：“县衙发的钱自然是真的。”

林烽继续道：“难道牙行规定，牙人不能自己买东西了不成？”

“你……”书生被气得哑口无言。

“好！”反倒外面围观的百姓起哄了。

“说得好，如果牙人自己不能买东西，那不是要被饿死。”

“牙人也是人。”

林烽已经逼近到书生面前：“既然钱是真的，那按照行规，价高者得。我爹买个奴婢，关你屁事！还不快给我滚。”

系统不愧是系统，各种条例都有记载，正因如此，让林烽找到了漏洞，才敢怼这书生。

蔡老六见书生被说得哑口无言，也急了：“张秀才，你倒是说话啊，我们现在怎么做？”

书生后退了几步，这大傻今天开了窍？他不是傻子么？

他看了看屋子里摆着的书卷，笑道：“你接抄写牙单距离交付还有两日，看你怎么交差，到时候，这家书肆马上也要关门了。”

“你今晚把崔琪儿送上主簿府去，并磕头谢罪，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蔡老六，我们走，这两日你就守在门口，看哪个穷书生敢来抄牙单，你就把他扔出去。两日之后，王主簿正好连儿子老子一块收拾了。”

“别想着外出找人写，到时候字迹不一，就让王主簿治你一个糊弄县衙之罪。”

“怕到时候，林家就要流落街头了。”

两人带着跟班走出门去。

有百姓补刀道：“张秀才，你不是号称铁齿铜牙么？今天怎么连一个傻子都说不过？”

“他那铁齿铜牙是讲歪理，今天要讲道理的时候，自然就不灵验了。”

身后传来大傻子的声音：“大冬天还打扇子，一看就是傻子。”

这让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好在他及时拉住了蔡老六的衣服，这年头还讲不讲理了，傻子说人家是傻子。

又传来一阵哄笑：“这是吓软了脚。”

“你们看他折扇掉在地上都不要了，这叫屁滚尿流。”

围观百姓也慢慢散了。

屋内，林大江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儿子。“吾儿今日开窍了，这是你娘在保佑啊。”说着就一把将林烽紧紧的抱在怀里，顿时泪流满面。

林烽也感到一阵暖意，上一世他因为工作，很少回家看望父母，有时忙起来就连电话都通得少，也不知道父母接到他的死讯会伤心成什么样。

好一会，林大江才松开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吾儿成年了，爹给你买回个丫头，到时候，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就算爹不当牙人，这书肆关了，只要吾儿开窍，比什么都好。”

林大江高兴得手足舞蹈，慢慢的转为担忧，叹息一声：“只是有点可惜了，我做牙商二十余年，攒下的家业给你开了这家书肆，被罚没就太可惜了。”

“都怪我太贪心，要不是我接这些抄牙单的活，也不会惹上这个祸事。蔡老六不让人来抄写，决计完成不了一万张牙单，本来没完成就算一件小事，可王主簿一定会借机发挥。”

“爹，牙单的事好办。”林烽知道这个牙单的事，就是登记交易用的纸，上面写好了固定内容和留白，然后经县衙盖章之后，再发放给各牙人，牙人促成买卖时随时登记，到第二天回到县衙合算。

林大江还沉浸在惶恐当中，忽然发现自家儿子怎么说这事好办？“烽儿，你说这事好办？”

“没错，两天时间一万张牙单？就算是五万张也能完成！”

“莫不是又开始说胡话了？”林大江用手摸了摸林烽的额头。

林烽通过记忆得知：林大江为了给儿子揽活，便把牙行的牙单的生意接了过来。然后发包给那些穷书生，请他们来写牙单。

其实就是一张张表格，只是没有划线而已。他今天看到桌上买崔琪儿的那张就是一张填好的牙单。

让他惊奇的是，这个时空竟然连雕版印刷术都还没发明出来，更别说活字印刷了。

林烽张口说道：“印刷术！”

林大江疑皱眉惑道：“印刷术？是方术吗？”

林烽知道向他解释这种发明，有点绕口，便拿过林大江的私印，盖在了一张白纸上。

“爹，你看，这就是印刷术。”

“大傻莫不是在哄我？”林大江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和牙单之间的联系。

“爹，把这印做大一点，不就成了一块印版吗？牙单上的字刻上去，刷上墨，到纸上一印，就写成一张。”

林大江也反应过来，一扫之前的闷气，大笑道：“此法一旦可成，我林家以后专写牙单都要发财了。”

不愧是做牙人的，一眼就看到了印刷术里的商机，不过有点小民思想，想到的也只是本行当的印牙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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