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的轻纱翠衫淡然素雅,细看实又精致非凡,一头乌丽秀发仅以一根碧花玉簪固定,此番气质,既叫观望的人觉得她十分平易近人,却又不敢随意靠近。
她这样静静地坐在这小院之中,已快两个时辰。
此间只有竹影石影,流水虫鸣与她作伴。
一道雄浑厚实的低叹声忽地在她身后响起,道:“又在想那丫头了?”
来人步伐沉稳有力,步息同调,显示出其深厚绵足的内功。
雄伟如山的身躯停伫在优雅女子的背后,将自己罩在外面绣有腾云金龙的黑色长褂褪下,轻轻披在她的肩头,似有责怪地道:“想她也要留意自己的身子,现在已是深秋,夜风里带着冷劲,可别不小心受了寒。”
少妇收回遥望的目光,感受着肩头由那双厚重有力的大手传来的温暖,闻到长褂上残余的淡淡酒香,扭转身来,剪水的双眸饱含深情地望着身后自己的丈夫,略含歉意地道:“今晚是我不好。”
男人凝视着眼前温婉柔弱的妻子,自然明白她神色中的歉意因何而来,但如被利刃打磨过的俊伟面庞上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今夜他洛歧渊于洛府的南星大殿上,设宴款待从南域下属各州城赶来的高官要吏。这个聚会在每年中秋节的前后都会举办一次,是让各州官吏有机会当面向域主洛歧渊进行沟通汇报。
而洛歧渊为了让酒会更热闹亲和些,便叫这些官吏在参会时都尽量能够带上夫人和孩子一齐前来,慢慢的这也变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可是眼下这位独坐月下满怀愁思的柔婉女子,身为龙躯域主洛歧渊之妻,洛府的女主人,却借抱病之由未出席现身于大会前此等重要的欢迎盛宴,说来确实有些失了礼数。
但洛歧渊永远不会怪她,瞧着她总是夹杂着病色的白皙脸庞,轻声道:“你素来爱静,不喜喧闹的场合,我怎会勉强于你?宴后本有几位帮主夫人想来探望你,也被我一道谢绝了,等明日你心情好了些,再去瞧瞧她们罢。”
女子转过身,重又望向清冷夜月,歉然道:“是我太任性了。”
洛歧渊深邃透彻的目光也移往夜空中玄妙莫测的星月,轻叹口气道:“每次你念起鲤儿时,都会在此一个人望月,我有心伴你身侧,却总因诸多公事所扰而不能如意。若非要论错,也该是我的不好。”
女子这次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只是抬起纤手,反覆在肩头洛歧渊温厚的手背上,衣袖滑落处,露出雪藕般的嫩白玉臂。
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回应着丈夫这些年来未曾变过的对她的疼爱。
夜月当头,江风拂面。
幽幽小园,佳人相伴。
洛歧渊嗅着兰香,醉意微醺,渐渐陶醉在这静谧安宁的小天地里。
不解风情的脚步声却忽然从院外传来。
这人止步于月门外,便没了动静。
女子懂事地将手放下,也让洛歧渊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显然对等候在院门外的人有些不满。
轻柔地将妻子肩头的长褂披风盖好,才转身走往庭院的圆月洞门,神情间没了方才的柔色,多了几分平日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