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人都有谱,彼此也是心照不宣。
当着阑王的面捅穿这件事,白倚涵的脸上当然挂不住,脸色几度阴晴变幻,最后还是以强大的定力维持住了笑容:“妹妹是如何发现这丫鬟没了的?”
左淑楠柔柔一笑,避开了王妃要吃人的目光,看向殷封阑道:“妾身本也是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想当面问问苏依丫头来求证,可谁知……”她低头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惋惜道:“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
“焉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白倚涵把‘刻意’二字咬得很重,想把事情推到左淑楠的身上。
左淑楠也不惧,回应着白倚涵的目光同意道:“是呀,这怎么看都是灭口。”
殷封阑没有理会二女的较量,或者说王府中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都很少理会。
这次是何鹭晚看了她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殷封阑才默许着白倚涵的灭口,而且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白倚涵竟然能把主意打到盘蛇玉镯的上面,这就让殷封阑不得不亲自解决了。
他隐晦地探寻着何鹭晚此时的反应,想来她陪嫁的丫鬟死了,不能为她的清白提供证据,现在她一定十分慌乱才对。
可是何鹭晚没有,她迈着虚飘的步子一点点挪向苏依,蹲不住就干脆盘腿坐在她的身边,触了触她的手、额头还有致命的勒痕。
何鹭晚的指尖在触到那狰狞可怖的紫红色掌印时,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的时间,几个破碎的记忆片段涌入了她的大脑:藏于床底的银钱、笠简凑近的交代、偷拿了盘蛇玉镯、在两人被抓的时候,连同一张纸条偷偷塞入了何鹭晚的衣中。
白倚涵和左淑楠旁若无人地对了半天的嘴,她僵着张脸亮出了杀手锏:“左侧妃,说来这件事本也与你有关系,本妃已有证据证明,是你指使了何氏半夜潜入殿下的书房偷窃镯子,然后再拿给你出府变卖!何氏与其丫鬟在书房门口人赃俱获,同盘蛇镯子一起搜出来的还有张字条!那字条上的字不仅是你的字迹,还落有你的署名,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白倚涵说着,挥手示意下人把证据端上来,送到殷封阑面前沉声道:“王爷,妾身见着这字条后便派人去约定的地点蹲守,果然抓到了一个采买丫鬟,从那丫鬟的床下搜出了这支五宝雀尾簪。”
话落,下人把托盘递到了殷封阑的面前,那上面静静躺着一只华丽的簪子,还有写着“事成后于石山背面交付。左”的字条。
左淑楠脸色瞬变,惊道:“这簪子是我三天前丢的,我正思量着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偷走,原来是你?”
白倚涵神色淡淡:“左妹妹还是先想好了再说话,这买通下人的赃物自然可以被说成是丢了。纵使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能将王爷送你的一片心意拿去做收买这种下作的事啊,这该多伤王爷的心……”
“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拖我下水,又怎会拿寻常的物件当证物,自然是要越珍贵才越能定我的罪不是吗?”左淑楠气得笑了出来,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底气,冲王妃说话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儿地在往殷封阑的身上飘,小心地注意着他的表情,生怕从他脸上看到怒容。
好在,殷封阑对她们言语间的刀光剑影毫无兴趣,只是冰着张脸静等着,全然没有生气的意思。
“王妃娘娘,您抓获的那个采买侍女畏罪自杀了吗?”何鹭晚在苏依旁边坐了良久,听她们斗完嘴,自己也整理好了思路,便问道。
“没有。”白倚涵柳眉轻扬,朝外吩咐道:“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满身是灰的丫鬟被押了上来,她见阑王王妃皆在,噗通一下跪在堂中,连连叩首道:“阑王殿下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奴婢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答应左侧妃娘娘帮忙销赃的!奴婢的母亲病重,缺钱医治,请殿下娘娘看在奴婢一片孝心的份上,从轻发落啊!”
何鹭晚见人被带到,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中间缓缓福身一礼,学着这里的自称,郑重说道:“回殿下,妾身已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请允许妾身自行为自己的清白作证。”
殷封阑点头允准:“说吧。”
何鹭晚神色平静,努力把目光从殷封阑的身上移开,看向白倚涵道:“那天晚上,本是我的近身侍女苏依说,王爷在书房处理事务十分辛劳,此时去送上温补的夜宵,于王爷的身体必定大有好处。”
说到这儿,何鹭晚本就虚弱的语气又柔了几分,似是藏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害羞:“我也许久未曾见过王爷了,所以没有多想就熬了汤端去书房。一路上我都在紧张一会儿送汤时见到王爷该说什么,所以没有留意书房外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苏依领着进了书房……”
何鹭晚顿了顿,见殷封阑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于是继续道:“书房中亦是没有人,我一心记挂着王爷,没有深思就想上别处去寻,可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王妃娘娘的人围了起来。”
她眸光闪了闪:“就是这个时候,已经被王妃娘娘买通的苏依,将镯子和纸条放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才有了‘人赃俱获’的场面。”
“一派胡言!”白倚涵喝断了何鹭晚的自证:“你这一通话里疑点重重矛盾颇多,好端端的,为何书房外一个巡视的人都没有?若不是你鬼鬼祟祟有所图谋,怎会带着个丫鬟在夜间行走还不被人发现!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的陪嫁婢女把你引到了书房,又偷了东西嫁祸给你,怕不是看她已经死无对证,就想把所有罪责都推脱到她的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