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嵘感觉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了，一个敢拿着玻璃碴子往人脖子上捅的狠角色，居然说自己是个算命的，而且还要拉着自己算一卦，这是什么情况？

曹浩源上下打量着他，托着下巴说道：“你是鸟市人。”

“对啊！你咋知道的？”张嵘有些惊讶。

“你家里有个弟弟，叫张明伟。”

“对啊！你……你连这都知道？”张嵘惊讶说道，他原本怀疑的心有些动摇了，难道今天真的碰上高人了？

“你父亲是开出租车的，你母亲是做财务的。”

“不是啊？我爸是铁路上的，我妈在开早餐店。”张嵘有些狐疑的说道，这个高人怎么说不准了？

“你是八中的学生，今年上高一？”

“不是，你猜错了，我初中毕业就不上了。”张嵘笑道，他已经确定面前这家伙是骗他的了。

“为什么不上了？”曹浩源问道。

“没考上呗！中专我也不想上，就出来闯一闯呗！反正现如今肯干活，又饿不死人。”张嵘坐在了音箱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最便宜的烟，抽出一支递了过来，笑道：“来一根？”

看着他手中的烟，曹浩源摇了摇头：“不了，害嗓子。”

张嵘便自己点上了。

昏暗的灯光下，烟头燃烧的红光闪烁，他坐在音箱上，靠在背后肮脏的墙上，眯着眼睛看着巷子外喧闹的街道，那里明亮的灯光洒下，被房屋的阴影挡住，像是将巷内和巷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你不上学，准备一直卖唱吗？”

“这怎么能叫卖唱呢？”张嵘拍了拍吉他，说道：“我这属于街头艺人，嘿嘿！”说着，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用袖子将落在琴箱上的烟灰细细抹去。

“那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未来？”

黑暗中，张嵘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两团比烟头还要明亮的炭火。

“我准备一路走到北京去！我要去迷笛！”他有些兴奋了起来：“做音乐是我的理想！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功的！”

曹浩源沉默了，半晌，他才问道：“做音乐？你准备玩摇滚？”

“对！”

“那你刚才唱的是什么？”

“我……”张嵘眼神黯淡了下来，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他涨红的脸。

他支吾说道：“我得先赚够路费……”

但说完后，他自己却先泄了气，抱着吉他不说话了。

看着他低沉的样子，曹浩源想了想，索性也靠在了墙上，问道：“你有乐队吗？”

“我认识一个大哥，他就住在树村那儿，我过去的话，他会介绍我加入乐队的。”张嵘的眼睛重又亮了起来。

“那我问你一句。”曹浩源认真说道：“你想做音乐，为的是出名赚大钱？还是为了做音乐本身？说实话。”

张嵘在他的目光下，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眼神，但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看你说的，哪个玩音乐的不想出名赚大钱？”

“不是全部。”曹浩源看着张嵘手中的吉他，问道：“我能点首歌吗？”

“好啊！”张嵘提起了精神，笑道：“我给你打个折！”

摇了摇头，曹浩源递过一百块钱，说道：“唱一首she's gone吧！”

“she's gone？没听过啊？不好意思，我不会，要不换一首吧？”张嵘笑道。

曹浩源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吉他，说道：“那我教你，你不是学歌很快的吗？”

“你怎么知道？”张嵘乐道：“我学歌可快了！最多三遍！我就能唱下来！”

张嵘的这把电吉他是八年前的老款，但保养得很好。接过吉他试了下音，曹浩源顿了下，继而拇指轻拨，一段琴声流淌而出。

张嵘一挑眉毛，继而轻轻的拍着大腿打起了拍子。

一段高亢的电吉他后，曹浩源轻轻的唱道：

“She's gone”

她走了

“Out of my life”

远离我的生活

“I was wrong”

我错了

“I'm to blame”

我罪该如此

“I was so untrue”

我如此恍惚

“I 't live without her love”

没有她的爱我无法过活

“In my life”

在我生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