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好。”里昂的目光转了过来,发现了两人,他径直走过来,坐在了这张桌子上。
“居里老板,您也在这里吗?”莩兰姬世故地笑笑,心里浮上来一丝警惕,眼前这个年轻的月亮恶魔很可能也会出手竞标那份凤凰之血,也就是她潜在竞争者之一了。
“苏菲带我来的,”里昂说道,“我也没什么钱,只是来凑凑热闹。”
“那就好……不,不,我是说,”莩兰姬慌忙指了指雷加,“看!这是我们新来的老师,雷加·雪诺。”
“其实我们前两天已经见过了,就在我的店里。”里昂友善地看着雷加。
“没错。”雷加说道,他刚想随口寒暄几句,一阵花香携带着水汽袭过来。
细碎的低语中,镶金的尖靴悄无声息的踏了过来。四周的客人纷纷引颈探望,却只看到一个清瘦绝美的背影掠过,青黛色的裙裾曳地而前,来人走到了三人面前。
是苏菲,她又是一番盛装打扮,红发漫卷如朝霞,碧瞳如松蔚,整个人就像一幅明艳又斑驳的古典油画。
她缓缓坐在莩兰姬身边。
“你今天简直美极了。”莩兰姬衷心地夸赞道。
“谢谢校长。”苏菲含笑答道,“拍卖会还有五分钟开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负责拍卖吗?”里昂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前半部分是无声拍卖,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待会儿会有人宣读物品名称,你们如果有想要的,只需要填写一个价格交上去即可。每次只能填一轮,并不算激烈。”她顿了顿,“后面的拍卖才是重头戏,我是拍卖师,好紧张啊……”
她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发现旁边的人是雷加,“雷加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是我带来的,这些天东拼西凑了好多钱,可还是怕不够,所以就临时起意,把这个债主叫过来了。”莩兰姬紧张地抓住苏菲的手腕,“凤凰血排在第几个?提前和你探口风的多不多?”
“我把它调到最后第三个了,放在压轴品的前面,应该不会有人突然起意要买。至于探口风的人……倒是有几个恶魔族的冒险者来试探着问了一下,不过我告诉他们很有可能会拍到天价,因为这个东西非常罕见。”
“也不知道这样会打消他们的念头,还是让他们临时筹集了更多的钱出来……”莩兰姬恨恨地一锤桌子,“要是早知道有凤凰之血出现,我上个月也不会把之前所有的现金流水都寄给冈萨雷斯了。”
冈萨雷斯?这应该就是莩兰姬校长的儿子了吧……罗素老师口中那个魔鬼一般的儿子,他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呢?雷加在心里默默地思索。
“当当当当——”
酒馆最前面一位中年男子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举起酒杯用叉子敲击了四下,金属和玻璃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朋友,感谢你们能够来到杜松子酒馆参与到本月的拍卖会中,我是酒馆老板杜波。”他带着镇定的笑容环顾整个二层酒馆,“接下来是我们的无声拍卖活动,每一件商品都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希望大家抓紧机会,因为它们都是原主人们独一无二的东西。”
“今天的第一件拍卖品是——三阶蝰蛇胆,最低起价二十金镑。”
“蝰蛇又号称魔鬼之蛇,三阶蝰蛇在生前最后一段日子极度紧张焦虑的话,它的器官会有可能发生病变,这样病变而来的蛇胆是非常优秀的魔药材料。”
两个人从内室中端出来一顶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拳头大的暗红色蛇胆,雷加顿时感觉自己内胆一紧,赶紧把头埋下去。
“第二件是来自矮人部落量产的、发钝的入门级火焰巨剑。众所周知,魔法装备和炼金装备分为五个等级,入门,精良,史诗,辉耀,传奇。这把火焰巨剑来自帕拉盆地一只魔兽的收藏,附带一个简单的火焰魔法,起价五十金镑……”
各种平时都看不见的魔法物品和炼金工业被摆了上来,等待来客填上满意的价格,再一一结算。
“前面的东西非常普通,后面才是重头戏。”苏菲拍拍胸口,“到时候我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杜波老板会生气的。”
“放心吧,杜波怎么会为难你呢?”莩兰姬安抚道,“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拍卖会而已,你不会被吓找了吧?”
“当然没有。”苏菲整整衣襟,“校长,谢谢你帮我争取这个机会。”
“说这些干什么……”莩兰姬眼底浮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她拢了拢苏菲海藻般的红发,“你就像我从没有过的女儿一样。”
里昂突然从马甲中掏出一瓶威士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我们四个来喝一杯怎么样?就当是为了帮苏菲壮胆了。”
“你一喝酒就停不下来了。”苏菲推了他一把。
里昂粲然一笑,变戏法似的摸出四个酒杯,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来,让我们在这里赞美一下月亮女神!嗷,当然,你们要赞美格兰天父。”
“我是大陆东岸人,那边没有信仰,不过今天要是我能得到那瓶凤凰之血,了我多年的心愿,我也就信一信这个天父。”莩兰姬一口干完。
“赞美天父!”苏菲举起酒杯,分几小口的辍饮完。
雷加本来已经打算再也不喝酒了,不过看着众人如此豪迈,他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了一股豪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呜——”雷加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灌了一大口海风一样,整个口腔都被咸腥的海洋风味所包围,还有顺滑的,带着香草,柑橘和覆盆子的甜蜜,最后是辛辣的后劲,回味悠远而绵长。
他顿时感觉脑子不太清醒了,使劲摆摆头,引得其余三人低笑起来。
“小雷加可真不像个北方人啊,”莩兰姬含笑摇摇头,“倒像是我们东岸那边的水晶人,沾酒就醉。”
“校长,您不能这么说,每一个男子汉都是在无数次的耻笑中成长起来的。”里昂一副资深酒鬼的样子,他拍拍雷加的肩膀,声如洪钟的大笑起来,这个时候他那浪荡忧郁的诗人气完全不见了,倒像是一个乡下红酒庄园的老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