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蓝色轿车,这是一辆福特野马,车尾硕大的“GT”标志异常引人注目,在灯红酒绿的都市夜色中,“跑车”,“年轻人”,“速度”,“肾上腺”,还有“酒精”,甚至“毒品”,同样身为年轻人的张跃,很容易就能联想起这些字眼。
不过没能等张跃再作多想,他身后便响起了120急救车急促的鸣笛声!
很快,一名急救医生抢在张跃前头,但这医生只是稍稍凑近车窗望了望,便如触电一般被弹了回来。
“你别过来!”
说话时,这名男医生已经伸出了手,挡在张跃面前。
张跃停下了脚步,但男医生这突如其来的喝止让他完全摸不清方向,他更加琢磨不透眼前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一气呵成,另外一名急救医生也走到了张跃面前,就地铺开担架,打开车门,两名医生合力将男子移出车厢,平放在担架上,起先的这名男医生顺势便跪到地上,十指紧扣,神情凝重,替男子做起了胸外心脏按压。
但奇怪的是那名男子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眼前的这起交通事故,似乎远不止张跃想象得这般简单!
朝华市公安局这边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刑警队副大队长陈建树在挂断电话之后,托起衣帽架上的警帽,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一楼的公安局大厅灯火通明,一位身材健硕,满头银发的老者,正昂首阔步朝着楼梯走去,这矫健的身姿似乎是岁月对他作出了有意的偏袒!
他叫周民,59岁,朝华市刑警队大队长,再有5个月他就退休了。
“哟,你怎么来了!”陈建树从楼梯上下来,见到了此时出现在局里的周民,他显得有些惊讶。
陈建树比周民小十岁,两人不光是同事,还是挚交,十九年前他俩一道从成州县调来,风风雨雨一路走到了现在。
“正好在这附近散步,我就过来了,”说着,周民将握在手里的手机摊到陈建树面前,“这工作群里啊,都已经炸开了。”
的确,如周民所言,手机屏幕里的文字正不停向上翻滚,同事们纷纷议论着文辉路发生的那起蹊跷事故,但大多都是臆测,毕竟真相还未水落石出。
“人送去医院了,不过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虽说跟死者非亲非故,但生命向来可贵,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对于周民,对于陈建树,免不了心头都有些沉重。
“听说,他的死并不是车祸造成!”
陈建树点了点头,“对,王安去了医院,他刚刚打来电话,经过医院方面初步诊断,死亡原因是氰化物中毒。”
王安是陈建树的副手,29岁的小伙子,为人正直并且干劲十足!
“那已经掌握了哪些信息?”
“死者随身携带了一部手机一张身份证,”陈建树略显无奈,“手机被加了密,因此,目前只了解到死者名叫丁凯,37岁,非本地户籍,至于是他杀还是自杀,就现有掌握的信息来看,完全不足以下结论。”
思索了片刻,周民抬起头,“既然还没有结论,那让医院方面做好保密工作,免得被那些不法分子钻了空子。”
周民口中的不法分子指的是那些歪曲事实、肆意散播不实言论的无良新闻工作者。
在这舆论猛于虎的年代,周民深知口诛笔伐的杀伤力远超过了刀枪剑戟,因此,身为警察,身为真理真相的守护者,除了深恶痛绝之外,不得不对进行严加防范!
“这你放心,电话里跟医院方面作了交涉,对方表示将积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陈建树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一早就做好了安排。
周民点点头,“那现场怎么样了?”
“何薇在做痕迹勘察的工作,交警部门已经加派了人手,正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好,那我们去现场。”
周民正要转身,却被陈建树一把拦住,“上周你都已经值过班了,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
周民叹了口气,由不得对方再作阻拦,便从楼梯上下来。
“出了这案子,我也睡不踏实。”
今年年初,冯局长来找周民谈心,语重心长了一番,“老周啊,你在前线已经拼博了三十一个年头,劳苦功高,是时候把压在肩头的担子卸下来,享享清福了”,类似那样的话,周民在最近总能听到,但这倔强的老警察,任谁说他都听不进去,仍旧是该值班值班,该查案查案!
几步跨到了大厅外,周民一头钻进陈建树停在门口的蓝白帕萨特警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