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御水了吗？”

御水是天衍诀功法中最基础的技能，能将水吸到自己手中自由操控。

云澜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凝神看向博物架上的一个花瓶，花瓶中渐渐涌出一小股水流，如活物一般，慢慢流到她的掌心。这个过程很缓慢，做完这些后云澜的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青年毫不在意的撇过眼神，显然是觉得云澜的表现太雕虫小技，完全没什么可看的。

“不错！”周鸿影却满意的拍起掌来。作为一个元婴期的老祖宗，天衍诀早已练至最高层，已经有着行云布雨之能强者，此时他却无比真诚的对她赞赏。

云澜的脸慢慢红了。她不是那种会喜怒形于色的人，她从小就擅长控制表情掩盖内心的一切情绪。但这个时候，她的那层面具却再没有起作用，她的脸上诚实地表现出她的紧张与……羞涩。

周鸿影接下来的话让她微红的脸又白了回去。

“作为聚灵体质，你的这份成就难能可贵。你一直在努力修行吗？”

方才还漫不经心的青年听到这话也震惊的移过目光，盯着云澜。

云澜低着头，表情淡然：“是。”

聚灵体质的人，尤其是女子，是修真者们最趋之若鹜的对象。因为他们天生就能吸收天地灵气，金木水火土，不管是哪一种修行者，只要和聚灵体质的人欢好，就可汲取对方体内储存的全部灵气化为己用。这种体质的人本身就极少，再加上怀璧其罪，拥有聚灵体质的人大多在被争夺中就悲惨的死去，偶尔有幸运的，则沦为强者的禁脔。

周鸿影继续问：“为了什么？明知道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为何还如此努力的去修行？”

云澜：“若我有十分修为，老祖宗拿去九分，我能留下一分。若我有一百分修为，老祖宗拿去九十分。那我就还有十分。”她依旧不敢看周鸿影的脸，情绪却慢慢平静下来，“我想变强，所以我努力修行。”

周鸿影笑了笑：有趣。

他又问青年：“泽儿，你说她有不有趣？”

周泽已经从最初的意外中恢复了过来，他没有再看云澜，冷冷回：“无聊。老祖宗叫我来就是让我看您的新侍妾吗？”

周鸿影：“当然，我的重孙孙，你不会真以为我叫你来是要把天问传给你吧！”

周泽看了眼天问，天问表情淡定，处于放空状态。周泽感觉自己脑门的青筋跳了跳。

周泽：“那我走了，我还要继续练功。”

“等等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没有耐心了，”周鸿影抱怨道，他指了指云澜，“以后她就是你的了。”

周泽猛地转过头，云澜睁大了眼，就连天问都看了过来。

空气一时安静。

几息后，周鸿影道：“怎么？不感到惊喜么？”

周泽：“我不要。”

“为什么？”

周泽看了眼云澜：“她是个人，不是剑，也不是物品。而且她……对你有用。”周泽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低沉下来。

周鸿影笑了起来：“泽儿，你现在提的是两个问题。那么我们先解决第一个。”他看向云澜，“小姑娘，你愿意做我的重孙孙的侍妾吗？陪伴他修行，辅助他渡劫，在不动摇他道心的前提下让他顺应天道，享受生而为人的美好？”

云澜低着头：“一切听凭老祖宗安排。”

“她刚才都说她修行是为了自己变强，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炉鼎，把自己修炼的灵气都奉送与我？”周泽冷冷道。

周鸿影拍了拍周泽的肩膀：“因为这里任何人都比她强，外面任何人也比她强。她身携巨宝而无力自保，她除了依附在此别无他法。你明知道她没有选择的能力，为何还要对她保有这种无用且残酷的怜悯？”

周泽语塞。

“至于第二个问题。”周鸿影伸出自己的手，上面那个褐色的斑点更加明显。仿佛是错觉，下一刻，更多的斑点分布在了他的手上，他手上的皮肤逐渐失去弹性，蜷缩在一起。那是一只老人的手。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已寿元将至。连这具年轻的皮囊，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周鸿影挥了挥手，他的手又恢复了原样。

周泽跪了下来：“老祖宗，有她的帮助，您一定可以渡劫成功成为出窍期圣人的。”

周鸿影唇边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两百年前，我也觉得我可以。但是现在，”他叹了口气，“元婴期寿元极限为五百年，而我已活了四百又七十年。剩下三十年，就算我全力闭关，有聚灵炉鼎相助，大概也无力回天吧。”他嘴角含笑看着周泽：“希望还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希望有一天，你能达到我所不能达到的境界，帮我看看那个境界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

“我一定不负老祖宗所望。但是，我所追求的大道，不需要借助外力。”周泽斩钉截铁地说。

周鸿影看着天问：“你说他这么倔强到底是像谁呢？”

天问：“反正不像你。”

周鸿影点了点头：“行吧，你可以退下了。这个姑娘已经给你了，怎么待她也是你的事。”周鸿影挥了挥手，示意云澜和周泽离开。然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云澜嘱咐道：“送你的幽氤珠，能遮掩你的聚灵体质。如果想活的久一点，就好好保管它。它是个宝贝，不止储物一个功能，你慢慢琢磨吧。”

云澜摸了摸脖子里的珍珠，对周鸿影深深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