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的锤子！”铁匠的惊讶得下巴快掉下来了，“这炉子……你从哪里找来的矮人工匠？”

弗吉尼是锻造之神，也是唯一一位人类和矮人共同信奉的神明。“弗吉尼的锤子”和巫师界最经典的台词“梅林的胡子”一样，在铁匠中流传甚广，大概意思就是“我的天啊”。

这是一座他从没见过的炉子，圆柱形，大概有两人多高，下宽上窄，像挺着个大肚子的花瓶。之所以能认出来这是个炉子，是因为下面正有冒着耀眼红光的铁水缓缓流出——布莱恩特地挑了这个时间。

马尔科年轻的时候也曾外出闯荡，学习锻造技艺，见识过很多种炼铁的熔炉。其中最壮观的是熔岩城的巨型熔炉，最神奇的是艾斯米尔的魔法熔炉，它们都能将铁矿石熔炼成最坚硬的钢铁。但前者是矮人的古老智慧和高超技艺的结晶，后者则是魔法的奥秘。更多的还是普通的铁匠铺里的炉子，简单，矮小，炉温不高，炼出来的铁杂质很多，质地也软。

块炼铁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炼铁方式。因为炉温不够，只能将纯度较高的铁矿石通过木炭还原成碳含量很低的熟铁。铁匠在加工的时候还需要反复加热锻打，去除里面的杂质，顺便在这个过程中渗入少量的碳元素，这样打出来铁器才足够坚硬。

这座炉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神奇之处，构造简单，风格粗犷，却能炼出液态铁水，所以马尔科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矮人。

这个种族对人类的态度说不上热情，但也不至于冷淡到毫无交流。只要价格公道，总督大人也不是请不到矮人工匠来帮他建造这座熔炉。

“虽然我是认识这么一两个矮人，但并不是每个矮人都会打铁的。”

布莱恩必须澄清这个谣言。

实际上，这只是一座土高炉。没错，就是土法炼钢用的土高炉。它的主体用的是很常见的高岭土，峡谷里有很多，烧制成砖后用石灰砌成，燃料自然也不是煤，而是木炭。这样的炉子自然是炼不出钢来的，但布莱恩只需要炼出生铁就够了。有了生铁，就能铸造他需要的零件了。即便是要再进一步炼钢，也要容易很多。

“炉温是关键，”他向老铁匠介绍着这座熔炉的奥秘，“双动式活塞风箱，水力驱动，可以提供持续稳定的风力，使炉火更加旺盛。这是普通的手拉风箱做不到的。”

这座熔炉就建在水边，塔拉河上游湍急的流水驱动着木制水轮转动，水轮通过木轴连接着另一个转轮，转轮上面的曲柄连杆再将回转运动转变为连杆的往复运动。双动式活塞风箱则可以保证风力源源不断。

这两样东西和土高炉一样，技术难度都不算太高，刚好是目前布莱恩能搞得出来的。除了鼓风用的气囊是皮质的，其他结构全部用实木制作。这也是为什么布莱恩要把卢瓦尔而不是布鲁斯调过来的原因。

卢瓦尔曾经经营过木工坊，本身就是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不然也没实力做到小作坊主），布莱恩再通过他的人脉，高薪聘请了几个技术精湛的老师傅。经过连续几天加班加点的工作，他们终于把布莱恩的概念想法变成了实物。

不得不说专业的人出手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有些细节上的问题其实布莱恩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们就能举一反三，找到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