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从沈洬玉的书房走出来,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沈洬玉的一席话在她耳边回荡着,令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这段时间的确对你诸多无礼,不过是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罢了。你仗着他对你的真心,恃宠生骄,整天只知与她人玩耍嬉闹,不高兴了便耍小姐脾气,等着他去哄你你可知他为了你,在背后做了多少?”
“玄魂草难寻不说,其旁还有伴生妖兽,泠涯打算瞒住你独自前往。我很早便认识他,知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倘若下定决心,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一旦他找到玄魂草,拼上性命为你寻得”
“他说待治好了你的伤,便会回去禀报他的师尊,带着你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我虽一直倾慕于他,但倘若他已心有所属,我亦会大方祝福他,我虽从未经历过感情之事,也清楚两个人在一起便要相互扶持,天真并非你的错,只能说你命好只是,哪怕你多放一分心思在他身上,也不会叫他独自一人为你的事奔忙”
“你可当真想清楚了,对他是爱慕还是依赖?倘若有一天你们受千夫所指,你当真有勇气和决心与他一起面对?”
这些话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沐昭感觉自己的手在隐隐发抖,她想起这段时间来泠涯的异样,也瞬间明白了,为何他会带着自己一路向北。
十年来与泠涯相处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他总沉默不语站在她身后,为她默默安排好一切。沐昭心想,她活了两辈子,恐怕再没有人能像泠涯对她一般。
她眼眶发酸,身后的屋门响了一声,原是沈洬玉追了出来,沐昭转身对她说了声“谢谢”,接着往大门外跑去。
恰逢佳节,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起灯笼,天还亮着,一些孩童便忍不住提着花灯出门招摇,沐昭望着挂满红纸灯笼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下意识往岳峙楼走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毫无保留地信任过泠涯,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来处,也从未让他知道,真正的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想,她必须告诉他真相,哪怕将现有的一切全都推翻摧毁,她也不悔。
猫二刚送走泠涯,前头的人又来禀报,说昨天那小姑娘又来了,她心下“嘿”了一声,心想:这俩人真有意思。
她走到门口,看到沐昭眼睛红彤彤的等在那儿,不禁一愣,说着:“你情郎刚走。”
沐昭望向她:“我是来找你的。”
猫二挑眉,将她迎了进去。
到了书房,猫二大咧咧往太师椅上一躺,问道:“你们吵架了?”
沐昭稍稍平复了情绪:“你昨日说的那个可以借尸还魂的禁术,是什么意思?”
猫二望向她,见她眼睛鼻头皆数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赶忙解释:“其实是我乱说的,当时我以为你强夺了其他妖物的内丹,气昏了头。禁术之事我也只是听说,那是上古巫族失传的术法,是以自己的神魂和精血为引,将死者的魂魄封入刚死之人的肉身,令其借尸还魂,具体怎么操作,我亦不晓得。”
沐昭沉默良久:“我穿越前心脏衰竭,找不到匹配的心源,死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感觉”说着陷入停顿。
猫二静静听着,并没有插话。
沐昭继续说:“死亡很奇怪我能明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枯竭,只想永远睡过去,不必再这样辛苦,但我醒过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沐昭抬头望向猫二,静静看着她。这些话她从未向旁人提及过,只因这样的经历太过诡异,即便说出来也没人会懂,可猫二与她来处相同,她想,她大概能明白自己的感受。
猫二点点头:“你想说什么?”
沐昭斟酌了一下语言:“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直到昨天听了你的话,才理出一些头绪来,你说会不会是我师父使用了那个禁术”
话尚未说完,便被猫二打断。
只听猫二笑了一声:“小姑娘爱做这种浪漫美梦可以理解,不过你师父修为虽然勉强可看,到底也只是个元婴修士,那巫族禁术就连当世活着的几个魔道老祖都不太可能清楚,即便你师父真的掌握了,他也没有踏破虚空的本事啊?”
沐昭脸上露出不解,猫二继续说:“据我所知,只听说过万年前飞升的散修存华有这种本事,据说她在幻海困了成千上万年,直接得了道,肉身不再受束缚,时间空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沐昭心里咯噔一声,就听猫二又道:“你知不知道几千年前的魔道老祖里,有个叫叶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