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付魏贼堪堪有余,净宁、净仁可以拖住外面的东厂侍卫。
只要把魏贼击毙,即使外面的侍卫冲进来,把我击杀,也算把我孩儿报了仇。
我之所以也把净宁、净仁脱进来,因为她们欠我孩子的。
我的孩子不管是谁的,都是高祖皇帝的后裔。
一阵沉默,我看到了魏忠贤已经伸出了自己的手,双手摩挲着,在做着艰难的决策。
我头上的金钗就是我唯一的武器。
净仁、净宁把着佛堂的门口。
“闲杂人等不得在此喧哗。”小房间外正在做功课的皇太后终于打破了这片宁静。
不过,这句话却像石子投进大海,没有半点涟漪;我的神经没有半点的松弛,魏忠贤双手摩挲加快了。
我看到他已经向我缓缓走来,右手竖掌,双眉紧蹙,两腮绷束。而我早已拔下了头钗,握在掌心,也朝着他走去。
一触即发!
“参见厂公……”急促的声音很尖,却显衰弱,像一颗流星一般突兀地从外面射了进来。
“皇上召见厂公。”一个太监的身子疾步凑进小房间。
我很紧张,这可是与魏贼拼毅力,胆量;其实,我的心里负重得很。
我看到了魏贼的背影,还有稍后跟着的太监的背影。
那年轻的太监的背影,我熟悉。
“厂公,您何必跟一妇人计较呢?岂不低了您的身价?”小太监的声音虽小,吐辞清晰。
他竟然鄙视我这个皇后?我黯然,不过,他说的是事实,我已经不是后宫的主人了,我只是一弃妇罢了。
“哼!”这就是魏贼的回音,十足的轻蔑。
表哥,他怎么入宫做了太监?他全家因我而屠,我一直在找他。他依附魏贼,其心彰然。
不过,此时,这个小太监确实消弭了一场血拼。
我原本的目的也只是想出口气,没想着与他拼命。
刚刚进来的时候,皇太后在一旁做功课;皇太后自从父皇过了后,性情大变;接着王太妃因新皇的登基未能晋升为皇后,更加萌生了退意;这几年后宫被魏秉笔把持,她也活得憋屈,就再也不理后宫之事,专心礼佛。
皇太后做功课时,不喜别人打扰,就连皇上也拿她没有办法。
“参见皇太后。”我得以礼相见了。
“你只要叫我一声母亲就可以了。如今,你还是皇后吗?自然我也不是皇太后了。”
“还是儿媳说得对,国不像国,家不成家,他不配有孩子!”
她自然还是为自己刚才的话没有任何作用而耿耿于怀,我也看出了她的无奈和愤懑。
“五儿刚从北方前线回来,我要他进宫来看看皇嫂。”
“当年我跟先皇说过,五儿更适合做皇帝,只是那时五儿太小了。”五儿朱由检在皇上登基时还不足十岁。
我记得她曾经暗示过我,皇上命不长矣。
“同族的哥哥朱由黎护送五儿一起回来的。”
“建文帝的余孽贼心不死,只怕这皇位又要浸血了。”
她的暗示既清楚,又有点含糊。建文帝的余孽贼心不知是指谁?
朱由黎与皇上兄弟情深,不会是他。那还有谁?
“你可得给他准备一份大礼啊。”这大礼是什么,难道是皇位?
“你这性子要收敛一些才好。”
“孩儿知道了。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如今这情形,自家兄弟见个面就可以了。”……
后来,听值班的宫女说,那一日,魏贼回养心殿后,几乎所有的奏折都被掀翻在地,并且呕血半斗;那几日,魏贼脸色惨白。
有宫女担心我,恃宠而骄,不该得罪魏秉笔;只怕皇上不管,听任魏秉笔胡作非为,那么我就惨了。事实上,得罪他的很多的朝臣都被弄死了。他就是大明的法杖。
自从我的儿子死了后,我对生死就不在乎了。生有何欢,死又何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