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出一声‘爹爹’,诉心中担忧之音。
黑暗中的毒蛇肆意的张着獠牙,此时茅不易正被妻子搀扶着,呼吸急促,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在他身前的不远处,一个个熟悉的天师字符,所散发的幽幽青色光芒正在渐渐消散,正是本门天师道的功法,青木符。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一阵阵剧痛,他的心也被揪的疼痛,数年来辛苦磨合的关系,为了化解张茅两家之间的怨恨,终究在那一道符中,化为了乌有。他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此刻顺着雨水,在空中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
“就只是为了那些谣言?”茅不易的脸上有着愠怒,也有着不忿,更有着担忧,师兄弟的不信任似乎让他看到了天师府又即将面临一场浩大的劫数,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再出现一个茅十八来解救这场灾难。
张玉灵并没有说话,从他见到茅不易的那刻他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在他的眼中,只有对这个男人的打量和此时的欣赏。眼前的男人,不仅修为高深、见识更是深远,从他为了缓和矛盾,以掌门身份却对师兄弟的恭敬之举更是手段高明。
玉青也没有回答,或许这算是了一种默认。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被灌输了一种张家乃是天师府正统的思想,茅家不过是将张家先祖留下的法术发扬光大,吃着张家的、用着张家的,还要在张家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本来经过茅不易多年的相处,玉青心中的这个结也在淡淡逝去,可师兄玉灵说了,这不过是茅不易的一个手段,一个迷惑张家人的计策。孰不闻?不易之意,不易张家之意。
“逃。”茅不易对着妻儿沉重的道了最后一句。分别的不舍,分别的无奈,但这却是他最后的心愿,他这一生为了天师府少有时间陪伴妻儿,所以对自己的孩子格外宽容,而这一刻,他更是想为自己的妻儿做上最后一点事,为了他们能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世间。
他挣脱开妻子的搀扶,强忍着剧痛,双手不断的在空中画着一道又一道的符,黑夜不再沉寂,天地灵气聚集成符,在空中散发出夺人的光彩,符文流转于山林间,似如枷锁,困于那万恶于其间。
赤火,燃。
青木,生。
黄土,起。
黑金,御。
白水,游。
五彩霞光,映透了这山林,映透了这北邙山,映透了这天地。即便是没有星月的黑夜,也无法渗入这光芒半分,即便是那天际的雷霆电光,在此面前,也显得犹如萤火微芒。
天师府掌门,茅不易,五行大阵。
五条由灵气组成的幻龙穿梭于这山林间,光芒照耀在张玉灵和张玉青脸上,站在他们石阶下的茅不易,虽然面色惨白、衣衫褴褛,此刻,却仿若成仙,只是站在那里,他的威视足以让二人心生胆怯。时间似乎停止了,没有了风声,没有了雨声,没有了雷霆声,耳边只有五条幻龙隐约间的咆哮声,张玉灵抬头望了望天,风没有停过,雨也不是没下,雷霆依旧响彻天地,只是到了这大阵中,却被一一化为了虚无。
他震惊的望向茅不易,这个传言中的天才,终于在今天展露出了锋芒,而这个锋芒足以要了自己的命。
而震惊的又何止是张玉灵和张青灵二人。
还有在那北邙山上的天师府弟子和清溪镇上的村民。
只不过在那一夜之后,天师府陨落了一位天才,那一夜之后,清溪镇上的村民以为仙迹,对天师府更多了一份敬仰。
只是这敬仰的代价未免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