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个花押是兄长的。”所谓花押类似于后世的商务签名,因为极其难以模仿所以经常被运用于机要文件的签署。
“你详细的说说当时的情况。”
“我把情报交给了李成大人派来的探子,一手交情报,一手交的这封密信。”
“那个探子叫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李成的探子?”
“我们是单线联系,李成大人掌握了我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不掌握李成大人的联系方式,他在指定的地方说出了暗语。”
李世勋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看着金东俊。
“那么,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看来朝鲜是容不下你了,你暂且在李刚家里住几日吧。以后有什么办法我一定会帮你;你的内人,我们也已经托人给你赎出来了。”
金东俊的嘴角不住地抖动,但是什么也没有说,磕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叔父,这个金东俊说的是真话么?”
“十之八九是真的。”
“要不要给家里写封信?”
“写什么?告诉承宗他的父亲本来立了奇功,但是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李刚一脸惊愕,脱口而出
“怎么?自己人杀的?”
“我的亲兵,毕成功也是一个见证人。当年成哥替锦衣卫办事,侦查倭情,同时联络朝鲜各地义军。”
“毕成功是?”
“没错,义军首领;成哥的结拜兄弟。”
“那么,杀死大伯的是谁?”李刚这个时候已经出离了愤怒,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浓黑,“大伯不是给锦衣卫办事吗?怎么还有人敢杀锦衣卫的人?”
“问得好,说明你还过了脑子,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
李刚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颤声道
“东边的?”
“对,你莫要再问了,也不要去提了。”
“今天的事情,你就当做没有发生吧。”
“可是,咱们还和东厂、司礼监那边有生意啊,这以后可怎么做啊?”
“和他们没有关系,办这事的那位正在咱们老家作威作福呢。”
“陈增?”
这个陈增是万历皇帝最为宠幸的内臣,因为善于敛财,所以深的皇帝赞赏。
他激起过不计其数的民变、兵变,经历过上到巡抚下到县令的弹劾,但却毫发无伤,不仅毫发无伤还屡屡把弹劾他的人拉下马来;除了皇帝,他谁也不怕,甚至皇帝,他都未必会有多怕。李刚在济南卫当舍人的时候那个骇人的人贩子便是这陈增干儿子的干儿子的奴才。大奴才的小奴才,小奴才的狗奴才;但是在老百姓甚至是李刚这样的小官和李世勋这样不大不小的官眼里就是大的不得了的山!
李世勋苦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李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他知道,拿这种事情弹劾皇帝正赏识的太监,如果不能成功,那么不仅不能给李成洗雪冤屈,而且还很有可能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现在手头的证据,只有这个来路不明的金东俊,还有那个已经改名叫做毕成功的朝鲜义军首领的证言。莫说皇帝信不信,就算是信了,那么二人又敢不敢咬住不改口。正所谓人心似铁非真铁,官法如炉果如炉。在诏狱,再硬的汉子也熬不住。
太薄弱了,怎么样也扳不倒那个颇受宠信的太监。
叔侄二人所能够做的只能是相对叹息,就连把这么残酷的现实告诉李承宗都不敢。这一刻李刚感受到了这个大明朝的浓黑和无望。
万历三十五年四月,也就是农历的三月。朝鲜北部已经是早春的景象。在李刚的支持下,金善姬又开起了裁缝铺,在智姬的帮助下,生意还算是红火。金东俊休息了十几天才缓过神来,决定收拾心情重新做人,李刚看他能写会算,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当本钱开了一家煤炭厂,并且传授给了他制作蜂窝煤的技术。
赵铁匠是快要到五月份的时候才回来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几个山西聘用过来的酿酒师傅。果然姜是老的辣,老师傅们酿造出来的高粱酒是比学徒们酿造的好喝不少;当然他们也偷偷地学习了李刚发明的蒸馏器。
赵来顺是从登州坐船来的,所以也途径了济南府。
“奶奶和老爷们都安好,承宗少爷很受学政大人的赏识;再就是阿雅太太前些日子生了场病现在已经安好了。这里有老爷给公子的一封信。”
李刚面露尴尬,咳嗽了两声。
心里面说酒庄经营的情况还是不错,现在已经占领了济南府的中高端市场,李铁在东郊又购买了两顷地,李承宗的老婆快要生了;再就是例行臭骂了一顿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