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莫名有些脸热,她掩饰般地垂下眸子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边姚章却开了口“你不在的这些年梁瑶将军可是恨不得杀了我。”
他声音带着些低落的委屈,听语气倒像是同长辈告状的幼童。
梁玥怔了怔似有所悟,表情亦带上些柔和“舍妹无状冒犯先生了妾回家中后,会教训她的还望先生海涵。”
姚章摇头,“我总不会介怀这些的”他说着好不避让地看向梁玥似乎要直直看向她的心里。
梁玥被看得有些不适但这会儿她倒是明白过来姚章先前意欲问的事情
是在彭城被错认为魏安和一事
这世上的巧合许多但倘若细究下去背后大多有着人为的影子。
梁玥并非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少女便是当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足够她想明白其中的的关窍了。
不过,她微微笑了起来,“先生若是介怀当年彭城之事那着实是多虑了当年是玥自己选的路与先生又有何干?”
梁玥在想若是她再回到当年那情形下,做的选择应当也会同那时一般无二。
战乱流离
这乱世中的惨状,真正能被她看到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但只入到她眼中的那些,已经足够触目惊心,让人彻夜辗转。
若真是如那本书中所言,赵家乃是最后平定天下的明主,那她愿意尽自己全力,让这个进程快些再快些
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给天下人一个安稳。
这种种心思,梁玥并未明说,只是那眼中熠熠的光彩,几乎都将那灼人的美貌给压了下去。
姚章只这么看着,双眸便不自觉地睁大,隔了好半天,突然轻笑出声。
他笑得并不如何失态,但梁玥却察觉他的开怀之意。
姚章克制着又给自己斟满了面前的一杯,旋即一饮而尽,对着梁玥笑道:“畅快!”
最后,姚章是醉着被梁玥扶上了码头,两人甫一出现,青玉便迎了上来,强硬地将半靠在梁玥身上的姚章扶开。
先前极力撮合梁玥和姚章这一对儿的茗儿这次却没阻拦,迎上前来,引着梁玥往马车那儿去,“夫人,咱们回府罢,姚军师那儿青玉姐姐会将他送回去的。”
梁玥听着茗儿的话,不觉伸手按了按有些昏沉的额头,询问地看向姚章。
姚章虽走路不太稳当,但脸上却看不出多少醉意来,甚至同梁玥轻轻颔首,以示告别之意。
这一夜似乎就这么过去了,风平浪静。
但那山雨欲来的气息却并未因此褪去,没隔上几日,张礼便出事儿了。
赵兴攻下北方四州后,便称了王,而本朝开国太祖所立规矩凡异姓不得称王,否则天下共诛
虽然这条规矩,在这乱世之中,早就形同虚设,莫说称王了、便是称帝的也大有人在,但仍旧有人心心念念地恢复着前朝的礼节规矩。
张礼家中便被查出一赋,乃是他亲笔所书,便是对赵兴称王一事之不满。
梁玥猜到这赋能被搜出来,定然是有人设计,可她竟猜不出,这赋到底是不是张礼所做毕竟如张礼一般的读书人,自幼便学习着本朝的礼教。
梁玥虽也看过那些书、习过那些礼教,但她毕竟不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人,在看这些之前,早已有了自己已经成形的三观故而,她有时候实在是很难对这些人的想法感同身受。
如今张礼身陷囹圄,想要见上一面并不容易,也无从询问。
姚章看出了梁玥的坐立不安,但他却一时没有提起张礼之事,反倒问起了梁玥对赵兴称王的看法,“主公承蒙圣恩,得封燕王朝中皆是恭贺之声,玉镜又是如何想的?”
梁玥拧了拧眉,她本觉得此事理所当然,百官恭贺亦是应当的,但出了张礼这一桩事,她这才恍然原来追随赵兴的这些属臣,还真有希望赵兴做一辈子“忠心”晋臣的人。
但这明显不可能啊